真是怕了他了。
沈摇星瞄了眼愈发昏暗的天色,往后挪了挪,略显无力道:“你快回去罢,这孤男寡女这么晚了待一块不好。”
她是用尽了说辞想将人赶走,奈何这人完全不吃这一套。
“你我一个月后便要成亲,还怕外人说道不成。”江明月眉宇舒缓,说话间唇角微扬。
“......”港道理,我怕的是你!
而且,定亲前她也不知晓是这人易的容,如今这门亲事当然是要作罢,她可不想往后整日过得心惊胆战。
沈摇星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男子一番,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不与他摊牌,她撇开脸有些不乐意道:“那是以后的事儿,你、你身为一个男子,怎能这般随意在一个女子家中留宿。”
沈摇星苦思冥想,愣是将一些她从未用过的文绉绉大道理搬出来,却不想有奇效。
江明月轻抿薄唇,那双原是无情的眸子闪烁着星点,漆黑璀璨,比那夜空繁星都要好看,他悄悄打量了少女脸色,迟疑地问:“你......不喜欢这般?”
“当然不喜欢。”沈摇星顺势表态。
男子低垂了眼眸,几缕墨发垂落脸侧,昏暗的暮色中他姣好的面容愈显柔软,就像一块千年寒冰,终是被那滚烫的熔浆化作温水。
软得一塌糊涂。
他静了片刻,抬眸再次看向少女,试探性启唇:“那,我明日再来寻你?”
沈摇星被男子突然的好说话惊了一下,诧异地看过去,夜色下那白玉般的脸庞轮廓模糊,黑漆漆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她,隐约有种温顺乖巧的意味。
就像那被顺了毛的凶兽,收起利爪,用稚嫩的咕噜声呜呜朝她讨好卖乖。
莫名的怪异感在沈摇星心底浮起,她硬着头皮摆手道:“别,我明日有事得出去一趟,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有事?”江明月眸色微变,对少女拒绝的态度略显不满,隐在袖下的指尖用力划过指节,好一会才缓声问:“那你何时来找我?”
自身份曝露后,男子似乎更显理所当然。
沈摇星自然是没有去找他的想法,此刻她只想让这人快些离开她的院子,只好撇开视线随意敷衍了句:“等我有闲空再去。”
江明月定定凝着她,半晌后,轻点了下头。
待院子里只剩沈摇星一人时她才彻底松懈了下来,跌坐回石凳上。
啃了半边的苹果孤零零立在桌边上,沈摇星盯着它发了会呆,一瞬间像是想通了般抬手猛拍石桌。
无论如何她都要取消这门亲事!
次日,沈摇星天刚亮就跑去沈母那各种献殷勤,捶背按摩样样没落下,沈母倒是淡定,似乎猜到她有事相求,安然受着来自自家女儿的贴心照料,只等她主动开口。
所谓知儿者其母也,少女憋到接近晌午时终是忍不住开口:“娘,我想同你说个事儿。”
“嗯。”沈母将剥好皮的紫葡萄送入口中,淡淡应了声。
沈摇星舔了舔嘴角,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我、我要取消亲事!”
触向茶盏的手微顿,沈母眉头一皱:“不行。”
不容置否的态度叫沈摇星头疼,虽说是意料之中。
“娘,不是我不肯,而是那殷公子根本不是殷公子,那人我认得,他、他不是好人!”
沈摇星实在词穷得厉害,抓耳挠腮也寻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反倒更像是气急了指控。
沈母对她这般模样很是不满:“作为女子怎能像那些小公子一般小家子气,我以前如何教你的,忘了不是?”
沈摇星摇头称不是,试图与她说明其原因,可沈母态度异常坚定,如何都不愿松口,并以亲事定下,若是取消会叫人笑话为理由推拒了她。
“你前段日子才答应下来,如今说反悔便反悔,这婚姻大事岂能容你这般儿戏。”沈母斥责道。
“可是......”
“好了。”沈母打断了她想说的话:“一个月后便是你二人的大婚之日,你该去准备准备,而不是在这发牢骚。”
说完,沈母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堂。
沈摇星啧了下嘴,无力歪倒在太师椅上,她其实心里也明白,沈母看中的是殷家身后的财势,或许并不在意殷公子这个人到底是何人。
没有同等条件,想说服沈母几乎完全无可能。
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多想,越晚就越不好推掉,若不是怕沈母再拿宋斯年开刷,她早就离开京城了。
要她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明月成亲,她是如何都不愿的。
沈摇星闭眼挂在扶椅上,眼皮下眼珠子不断转动,蹙眉思绪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蓦然睁眼,快步出了主堂。
殷府
江明月这几日最多时候都是坐在铜镜前,他微侧了脸打量镜中的自己,手指从那玉肌上轻抚而过,不允许上面出现任何瑕疵。
狭长的眸子不时瞥向门口,隐隐携着一丝渴盼之意。
男子起身缓步走到正对房门口的贵妃塌前坐下,慵懒地俯卧在上面,脸轻轻枕在手背上,漂亮的眼眸定定望着门外出神。
这已是第三日,他忍了再忍,既没去寻她也没叫人过去催促,只乖乖待在府中等少女过来,可这三日都快过去了,难道真这般忙?
三日未见,她便是一点都不着急么?他想她可是想得心慌气闷,连画了几幅画像都未能解思念,只想快些见了她才好。
江明月下意识抬手抚向怀处,在摸到空荡荡的衣怀时手蓦然僵住,这才想起那肚兜早便被收回去了。
一抹羞赧浮上玉颜,他轻咬指尖,眸含春意,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再见了她,定要她回送他一份定情信物不可。
男子喉间发出诱人的轻笑,眉宇间尽是缠绵情意,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无法自拔,瞥见门外匆匆走来的侍奴,他惊喜地撑起了身子。
眸中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侍奴被那充满压迫的目光惊起了一身冷汗,低垂着脑袋刚站定还来不及禀报便被男子迫切的声音打断:“可是沈姑娘来找我?”
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公子,侍奴一时愣住未能反应,直到一丝凉意渗入肺腑,他陡然惊醒,惊恐地跪俯到地上,害怕得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请、请公子饶、饶恕!”
江明月淡淡睇了眼地上的人,倒是好心情的没与他计较,不过对于他迟迟未禀报事由很是不满,手指不耐地轻碾。
侍奴声音停了一瞬,即刻禀报道:“府外并非沈姑娘,而是、而是沈家派来的人。”
沈家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