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冲锋如奔腾的洪水。

“快点，快走。”泽林站在通往黑门下方的石阶前，对其他人招手。阶梯上还残留着焦黑的尸体，在血液的浸染下湿滑不堪。“小心点，注意脚下。”

受伤的游侠相互搀扶着，顺着阶梯走下城墙。没有火把，每个人都裹着斗篷，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黑门。攸瑞丝和维吉妮亚与他们在一起，法师姑娘走在最后面。

“路上小心，维吉妮亚。”泽林对她叮嘱道。“跨过安度因河前不要停留，不要随意展露你的魔法，攸瑞丝的父亲在卸任前是白城的城堡守卫，等到了米那斯提力斯，她会帮忙安排你的住处。低调一些，不要和其他人起冲突。”

“等等，泽林。”维吉妮亚忽然抓住泽林的肩膀，她微微眯起眼睛，瞳孔闪过一丝怀疑。“你要让我留在米那斯提力斯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在魔多，直到你解决这里的麻烦为止吗？”

“当然不是。”泽林的手搭在维吉妮亚的手背上。“我们说好了，但从这里到米那斯提力斯的路程不短，而且你们身上携带的食物只能支持你们赶到城市。所以你要回来的话，你需要在那里补充一下食物与水，并且让自己和坐骑都得到充足的休息。相信我，充足休息一天后的旅程要比疲倦赶路好的多。”

维吉妮亚轻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反悔了。我也许没有那么多到陌生地方冒险的经验，但我绝对学的很快。”

“嗯，我相信你。”泽林直直的盯着维吉妮亚的眼睛。身后，厚重的岩石都无法阻挡兽人冲锋的呐喊。“答应我，路上小心。”

“你也是。”维吉妮亚将握成拳头的手伸到面前。“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她提着法袍下摆，快步走下阶梯，和已经等在下面的人汇合。这支逃亡的小队沉默的消失在黑门外的夜色。泽林的确有让维吉尼亚暂时留在白城的想法，魔多比他预想的危险，或许维吉妮亚的魔力很强，但狩魔猎人还是不想让她身处险境。他很想目送他们离开，但黑门外的兽人不打算留给他们时间。

“我们该走了。”塔里昂望着攸瑞丝和其他人走下阶梯，眼最后一丝留念随之消散，只剩下平静。

“没错。”泽林深吸了口气，他活动手腕，满意的听着关节的声响。“让我们在魔多做点什么。”

大军冲到黑门下，一个又一个攻城梯被竖立起来，成群的兽人如黏稠的沥青拍打在关隘下，又顺着梯子流淌到城墙上。白色的城墙稍稍抵挡，又瞬间被黑色的浪潮吞没，瓦解。刚铎的旗帜从塔楼上坠落，描绘着血手的旗帜取而代之。当一名骑着狂兽的健壮兽人从整齐分开的兽人间走出来，并且将坠落在地的旗帜踩在脚下时，震天的欢呼声令躲在岩洞的狩魔猎人以为兽人正在他的耳边叫喊。

岩窟低矮狭小，成年人必须趴在地上才能爬进去，但却足够隐蔽。一个又一个兽人的影子投射到岩穴前，飘来走去，却没有一个发现正有人类躲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听声音，我还以为它们取得一场大胜。”泽林轻哼了一声。

“能走上黑门的城墙，对它们来说就是胜利。”塔里昂拍掉刚才爬进来时斗篷上沾染的尘土。“它们能暂时高兴一段时间，等刚铎人知道黑门沦陷的消息，摄政王肯定会派遣军队来夺回它。”

岩穴狭窄的入口后，是一条细长的通道，直通乌顿山脉内。隧道后面是一大片宽阔的空间，以及更多如蛛网般的通道，或宽或窄。作为常年驻扎在黑门的塔里昂也对这座密道的存在一无所知，他们在兽人赶到黑门前抵达这里，并且在兽人发现他们之前躲了起来。

“不要在意一个据点的得失。”泽林半蹲在洞口。“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土地迟早是我们的。”

从凯尔莫汗的陷落上来看，泽林不止一次佩服上一代狩魔猎人们做出的智慧。主动废弃自己生活数十年，甚至从小生活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城堡不是件容易的决定。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塔里昂问道。

“在十分钟前，我也不知道这里。”泽林摇摇头，“这件事多亏了它。”

“它？”

仿佛是听到狩魔猎人的声音，一个瘦小的身影如蚱蜢般蹦出来，那双大眼睛像是黑夜的荧光灯，不停的扫视着塔里昂和泽林，其有恐惧，有焦虑，也有催促。

“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快走，快走，兽人会发现你们，你们会害可怜的我们被发现。咕噜，咕噜，肮脏的、丑陋的，恶心的兽人，还有狂兽，能闻到气味的狂兽！”

“别急，咕噜，别担心。”泽林摆了下手。“我只是想确认……”

黑门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兽人的欢呼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嗯，看来他们很喜欢我留下的见面礼。”泽林整了整爬进来时碰歪的剑带。“我们走吧，咕噜，带我们去见玛。”

咕噜烦恼的抓挠着额头上仅剩的几根毛发，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声音有气无力，像是一个被恶作剧整到无精打采的可怜人。“跟我来，人类，跟我来。”

咕噜转身爬进后面的隧道，塔里昂望向泽林。

“你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在库房那里放了一个陷阱。”泽林做了个埋伏的手势。“我猜它们肯定会去那里，并且看到堆放在一起的物资时，会放松警惕。正好，这个陷阱还会引起大火，并把进入库房的兽人和里面的箱子一并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