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酒馆老板用灰抹布随意擦了擦桌面，垂下眼皮等待两名客人开口，眼神和壁炉躺着的小火苗一样无精打采。

“两瓶啤酒，拿好的，不要掺水。”泽林望着老桌面上的花纹，宛如一张精准的地势图。“来一些肉食，鱼、羊、兔子，什么都好，然后……”

“抱歉先生。”酒馆老板握紧手的抹布，声音很小。“我们这里已经没肉了，只有一些乳酪，还有胡萝卜、翡翠椒，烤大蒜，很美味，您可以尝一尝。”

“没有肉了？我们赶了一天路可不是来吃草根和树茎的。”泽林皱眉说：“我们会付钱。”

“对不起，先生，我也想赚钱，但我的存货在四天前被征收了。”酒馆老板在肮脏的围裙上抹了抹手。“要打仗了，士兵们得吃饭，军需官到处征收粮食。所以他们把附近每一座酒馆的肉食和啤酒，还有每一名猎虎的存粮都收走了。今年还没到丰收的日子，农夫们家里都没有多余的麦子。要吃肉的话，得等到一个月后，附近村庄里的猎人还没回来。”

“我看到附近就有一座森林。”泽林撇头望向窗外。“他们打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里是克鲁帕领主的猎场，顺着门外的这条路往西走，走一百米。”酒馆老板做了个往西边看的手势。“你能看到一棵老槐树，现在还有三个偷猎者的尸体挂在上面。克鲁帕老爷很生气，特别是前段时间有一个村子的人想要逃走，逃到东边马拉维尔老爷的土地上去，所以那三个倒霉蛋就被吊死了。可怜的帕丝，才结婚了三个月。别谈论这些了，最近晚上有些不对劲的东西。客人们要喝点什么吗？但我们还剩下了一些酒，军需官老爷来的时候，那辆车有点小，留了一桶啤酒没装走。”

“那就来一点吧。”泽林不确定的说道。他怀疑留下那桶酒不是因为装不下，而是因为太难喝。“再来一些，呃……”

“大蒜？”

“对，大蒜。不过不用来太多，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要来点烤尾巴吗？可以撒上洋葱，涂上橄榄油……”

“好吧，来四串。”泽林知道烤尾巴是什么东西，田鼠对于农夫来说一直属于某种后备粮食。“尽快上来，我们还要赶时间。”

五枚奥伦币落到桌面上发出叮铛铛的声音，酒馆老板张大嘴，试探性的望向泽林。见狩魔猎人没有再拿回去或者说什么后，连忙扫进围裙袋里，点头哈腰，然后跑向厨房。

“多谢你的好意。”古克萨特看着酒馆老板消失在门框后的背影，摇了摇头。“北方在布伦纳之战击败了帝国，战争后期他们的表现比一些帝国军队还要好，我以为他们会在开战前留下足够的粮食储备。这又是什么战争？继承权？叛乱？起义？还是奴隶暴乱？自从我在希达里斯下船后，每个人都在谈论战争。”

“如果我们的国王管得住他的下半身，这场战争本不应该存在。当然，就算没有私生子，贵族们也会找其他理由掀起叛乱，我相信，这场战争后，无论输赢，接下来应该会有三到五年的和平时间。”泽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从窗户吐了出去。“该死的，他还不如不加茶叶。”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没办法在土地上榨出更多的粮食了，特别现在北方没有来自帝国的威胁后，他们至少要等到农民们种出粮食来，布伦纳之战结束到现在才几年，我很怀疑，等到今年冬天，要是气温像去年那样寒冷，有多少人会撑不过去。好了，别谈论这些了，让我们消灭这些食物，然后立刻上路，应该可以在天黑前抵达艾兰德的公爵领。”

他们很快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啤酒和所有的烤大蒜，古克萨特很感谢泽林愿请客，来到北方的这段时间，他的钱包一直处于干瘪状态。古克萨特对北方物价的了解仍然保持在第一次南北大战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奥伦币已经贬值了超过三倍，以至于必须要沿路寻找委托来解决面包钱。不过很不幸，他至今没有找到多少贴着急需狩魔猎人的告示，大部分人没有钱请得起，情况紧急到一定要请狩魔猎人的时候，通常等有人看到告示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泽林回来的这几天里，乔治也向他说，除了军营和城堡里的贵族，似乎没什么人再愿意雇佣一个狩魔猎人来解决麻烦，特别是在泰莫利亚到希达里斯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