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硬汉!”巴丁呵呵笑了起来:“如果真的有一个矮人城塞,到时候我可以指给你看,那些城楼设计、层层相叠的外墙和里面用于调兵的走廊,还有用于倾倒火油的机关。更别说厚度至少有两米的金属大门,而且大门是在机关与齿轮的牵引下,从地面向上升起,而不是人类那种。在帝国,只有阿尔道夫之类的城市才有类似的机械城门。在过去的大灾难里,只要我们矮人把城塞封锁,就没有敌人能奈何的了,最后只会在坚固的城墙下撞的头破血流。整座城塞和山脉融为一体,除非他们能撬动一座山,否则这些北佬别想打破城塞的防御。”
“我们得想办法运送受伤的士兵。”泽林忧心忡忡的望着下方的庭院,他们没那么多马车和大篷车,除非扔掉部分补给,否则就要把伤兵留在赫吉格城。但谁也不知道混沌战帮会在什么时候再次进攻。或许是一个月后,也可能明天就回来了:“他们在这里很危险。”
“是啊。”巴丁沉重的说。
没人会抛弃战友,这意味着,他们将扔掉部分补给。这对一个得不到补充的部队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们都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只是站在这里,一言不发。
忽然,泽林在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忧伤而婉转的声音。巴丁也听到了,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
是歌声,轻柔而悲伤。
像是一个失去家人的姑娘,在傍晚独自哀悼再也无法看到的生活面孔。又像是一个无助而又迷茫的流浪者,永远无法看透眼前的迷雾。更像是一名坐在漏洞百出的木舟之上,只能任由风浪将自己推向未知的海域。在漆黑的夜晚,只有一艘船,没有帆、没有浆,外面是狂风暴雨,天空是乌云密布,巨浪滔天,他们在未知的水域航行,向前看不到未来,向后找不到归路,每个人都妄图把船只调转到正确的方向,可没人知道,他们的前方,究竟是新的彼岸,亦或未知的暗礁。或者,永远没有岸边可言,那不过是人们奢侈的幻想。
在会客厅的担架上低吟的伤兵听到了歌声,他们听不懂精灵的语言,只是怔怔的睁大眼睛,聆听着这天籁般的声音。站在城垛上的守夜士兵们听到了歌声,他们围聚在篝火堆旁,搓着手取暖,在寒意瑟瑟发抖。那些安葬死者的士兵听到了歌声,靠着铁铲暗自为自己的命运流泪,苦心于为何自己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为马匹喂草的士兵听到了歌声,苦笑着拍了拍坐骑,为如今孑然一身,只能有马匹陪伴的境遇哀叹不已。
数年前,他们不过是一名名平凡而又忙碌的凡人,为家人,为自己的生活,有家人的陪同,在晨光朝起,在日暮晚归。他们不过是农夫、皮鞋匠、牧羊人、伐木工,或者码头工人、酒馆搬运工,生活就是每个月盯着紧巴巴的薪水,盘算着家庭和未来的积蓄,快乐就是能够在休息的时候,到酒馆和朋友一起喝两杯,聊天,然后看着可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命运给他们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啊,是笨精灵。”
“凯瑞莲?”
“她在伤心的时候就会唱歌。”巴丁低声嘟囔着,摇了摇头:“别去打扰她,硬汉,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她不会想让人看到自己那幅模样的。去休息吧,硬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山里,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泽林听着夜空幽婉的歌声,叹了口气。
他记得格奈娅曾弹着鲁特琴对他唱歌,是天际吟游诗人流传的歌曲,她特意学会的,那真的很好听。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