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可以眺望远方沿河依次排开的城镇，粉刷成红色或金色的墙壁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青灰色的城堡坐落在城镇后方的山坡上，点点火光勾勒出七座高塔起伏不定的轮廓，烈焰蔷薇的旗帜在夜风摇曳不止。

与住在旅店里相比，如今格奈娅又开始怀念当年风餐露宿的感觉。泽林相信她只是住惯了舒适的城堡，所以才想要体会几天野营的乐趣。没人会喜欢真正的风餐露宿，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龙裔躺在马车里，腰间和膝盖盖着一条毛毯陷入沉睡。芙莉德坐在车厢旁，沉默的一言不发。泽林睡不着觉，他感觉自己精力充沛，毫无倦意。如果是在城堡里，约瑟肯定又会让他早点睡觉，不要每天都熬夜到那么晚。她总是在关心所有人，不过大部分时间大家都会答应，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在想什么？”泽林把一根树枝折断，扔进火堆里。

“……等你命令。”

“别那么整天紧绷着，放松一下。”泽林望着跃动的火苗，心烦意乱：“在米登海姆的时候，多谢你的帮忙了。等我送霍克回家后，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到时候我准备邀请所有来帮忙的人到城堡里参加宴会。我对罗德兰的情况了解不多，到时候恐怕还要你的帮助。”

最近发生了太多，让他的心情不太好。狮鹫学派的毁灭并非源自于民众，也不是教会与国王的力量，而是术士教团内那些贪婪的术士。他们本应当是最兴盛的学派，在当地有很不错的声望与来自宫廷的支持，克里夫教会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秋毫无犯。结果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却变成了最失落的一个学派。

蒂莎雅执掌术士教团数百年的时间。当术士们进攻狮鹫学派城堡时，她依然是评议会的一员，居住在仙尼德岛的洛夏宫内，是教团内最有权势的首领之一。一群教团的术士攻击狩魔猎人的城堡，有多少的可能，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呢？当这一切发生时，她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你不也是吗？”过了一会，芙莉德才开口说道。她对这种语言方式的掌握依然有些生涩，远不如希里斯。在开口前，她总要进行一段简短的思索。

“我？”

“在夜晚，我看到你彻夜难眠。”芙莉德微微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倒映着些许忧伤：“每个夜晚，我坐在房间里望着你，当你的枕边人睡下时，你大多心神不宁，辗转反侧。每当离开城堡，你总是眉头紧锁。你希望令身边的每个人得到欢乐，甚至是……我这样的妖女。可你为何独自一人时却心怀忧愁？”

“不是忧愁，是要考虑更多的事情。”泽林在附近摸了摸，找到自己的衬衣，两根手指伸进口袋，等取出来的时候，手指间已经夹上了一根卷烟。在城堡里，他可没这样的机会：“不像过去，我去过一些地方但那里与我没什么牵连。”

亚楠、罗德兰遭到了灭顶之灾，幸存者十不存一，剩下的人也想尽快逃离灾难。他在罗马只认识了一位朋友，没什么留念，那里没有多少金币，也没有多少常见的魔法与神奇的道具。天际那边一直是伊妮德在打理，赛达斯则被封闭了，至今尚未开启。

可后来就不一样了。在艾泽拉斯他有不少利益瓜葛，本来他不想陷入政治纠纷和阵营冲突，只是在他决定向加里维克斯复仇后，这就变得无可避免。庇护之地他的朋友们全部在新赫拉迪姆教团与恶魔奋战，如果可以，无论是否是因为莉雅的原因，他都很乐意用手上的资源帮助他们。那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黄金，可放在他们手里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幸存与安宁。至于西格玛帝国，那是他见过最危险的地方，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处理一切有关的事情。

“但有你们在，我也没必要过于担心什么。”泽林把最后一根树枝扔进火里。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和蒂莎雅合作的很愉快，无论是重建术士教团还是术士来到狩魔猎人城堡用稳定咒增加学徒突变成功的概率。他很难想象蒂莎雅知道这件事，如今她就在瑞达尼亚，在找到这里的线索后，他应该要赶去崔托格与蒂莎雅汇合。到时候，他该如何向蒂莎雅询问这件事？

冰冷的身躯贴在了泽林身上，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芙莉德那张冷清的脸庞。

她垂下视线，不敢直视，接着，她就松开了手。

“……愿此可令你得到愉悦，消弭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