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已经被人树成靶子了。”董白猛地一敲梁祯的脑袋,“昨天晚上,叔父就在跟姑姑抱怨,说拼什么爷爷会让你去守伊阙。还有,那什么胡轸、杨定之流,你也得小心点,我之前无意中听爷爷讲过,这几个人,在军中的势力,可不一般。”
“啊?”董白的话,吓了梁祯一大跳,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一纸任命状,而得罪了一大批人。
“你……去找李儒谢恩了吗?”董白忽然问了句。
“没……还没呢……”
“拿来。”
“拿什么啊?”
“蠢!当然是谢礼啊!”
梁祯可怜巴巴地摸着又挨了一下的脑袋:“呃……好吧,我回头让他们再给你准备一份。”
“谁稀罕你这点钱了?”董白说着,右手再次扬起,差点没将梁祯吓得趴在地上。
“给我,我帮你送给李儒!”
“为……为什么……嗷,嗷……”
“因为我是相国的孙女!”董白一边暴揍梁祯,一边气呼呼地给这头猪解释道,“我就是要告诉那些盯着你的人,你,是我的!”
“啊?”梁祯这回是真的趴在地上了:合着,我这就得将自己给卖了?
“如果被相国发现的话,他估计能掐死我。”梁祯一想起董卓的那对大拳头就浑身打颤,“我只是个卑微的小校尉,怎么可以高攀呢?”
“李儒,还没这个胆。”董白说这话时,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般胸有成竹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梁祯没抬头,只用余光打量起仅在咫尺的少女,“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你。”
“笨蛋!”董白骂了句,转身就跑。
“哎哎……”梁祯愣了一会,才快步赶了上去:她该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吧?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放开我,你这蠢驴!”
“你是要回长安了吗?”梁祯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董白的腮帮依旧鼓着,“不想看见我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或许,不,应该提醒一下相国,就是陈留王不能杀,不然的话,相国就真成众矢之的了。”
“爷爷要杀陈留王?”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如果这事是真的,你一定要阻止相国。”
董白细细地打量了梁祯好一会,见他不像在撒谎,于是点点头,严肃道:“好。还有其他事吗?”
“就是……”梁祯还想说许多,比如让董白劝董卓不要再滥杀群臣,不要放纵军士抄掠百姓,但话未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保持联系。”这话,梁祯几乎是红着脸说出来的。
“我就野荷一个丫鬟。”
董白这话,听得梁祯鼻子一酸,因为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董白在某些方面,成熟得吓人。
“够了,不过我要先安排一下,之后,我会派人送信给你的。”
“那好,我大概还有十天才会离开雒阳。”
梁祯不想让黑齿影寒参与到所有的事情上来,但每每事到临头,他却惊讶地发现,在很多时候,黑齿影寒已经先他一步,将梁祯想做的事给安排妥当了。如果执意绕开黑齿影寒,自己重新上手准备这件事的话,从时间上来看,也来不及了。
比如,这一次,要想跟即将去长安的董白保持联系,就不得不倚靠黑齿影寒一年前埋在香积寺中的那名暗桩——君阳。
“我在相国府中收买了一个人,但他的情报,需要借助君阳,才能传到我们手上。”梁祯所指的君阳,并不仅是君阳这个人,而是以君阳为首的一条情报链条,通过这链条,长安甚至关中地区的消息便可源源不断地送达黑齿影寒案头。这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程,但梁祯有理由相信,它现在已经开始了运作。
“我可得提醒你一下,这种做法,一旦被相国发现。你我最舒服的下场,就是举刀自裁。”黑齿影寒故意露出厌恶之色,以让梁祯相信,上位者对下位者在自己身边埋暗桩的行为,有多厌恶。
“我不得不如此。”梁祯摇摇头,长叹一声,“李先生向相国举荐我为伊阙守将。可怎知,这却让我得罪了一票人,要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事。”
“这是因为,你可能会隔断他们的财路。”
“财路?”
“雒阳有百万居民,每日的穿着用度,是怎样的一个数字,你有想过吗?”
梁祯到底也是在上障呆过一段时间的人,知道走私行为的猖獗,因此黑齿影寒一点,他便明了:“相国帐下,有多少人正偷偷地跟关东的叛军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