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祯的严密看管之下,留在颖阴的部曲做到了与民秋毫无犯,有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热心地帮助流民搭建屋舍,以助他们躲避深秋的寒气。
但就在颖阴县的居民传唱梁祯的“善行”之时,颖阳县却传来了坏消息。
东汉时期,凉州久染羌胡风气,崇武尚血,而云部的多数兵卒,又是凉州出身,因此当他们的长官并不刻意压制他们心中的邪念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
有十名军士在颖阳县逛窑子的时候,因价钱问题跟老板发生了冲突,并且一怒之下血洗了妓院。事后,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因此连夜遁逃,可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忘记烧屋抢掠,奸淫良善。
等到华雄终于率人将他们抓捕时,他们已经陷害了超过三十户人家,手上沾了近百条人命。
梁祯不得不亲自前往颖阳,以平息当地百姓的怒火。
“我辛辛苦苦打造的爱民之名,都被这几个畜生给丢干净了!”梁祯边骂边猛地给了道旁的一棵大树一鞭子,抽得这棵树直发出“沙沙”的声响,落下大片大片的秋叶。
“这次得杀人。”黑齿影寒骑着一匹毛色纯净的白马,跟梁祯并肩而行,“比六百石。”
“军候吗?”梁祯一惊,稍一侧身看着黑齿影寒,“真的吗?”
黑齿影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祯一眼,并不再说话。
“华雄不能杀。杀他的副手吧。”梁祯叹了口气,华雄是能独自击杀大野猪的猛士,偌大一个云部,除了他或许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因此除非华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否则,梁祯也不会动他。因此,这次就只能“委屈”他那可替代性强上不少的副手了。
“华雄部的军候是谁?”
“胡良才。”黑齿影寒脱口而出,“安定乌氏人。”
“我的同乡吗?”梁祯一皱眉,他虽然对这个胡良才没有多少印象,但他能够做到军候,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辈。
“中牟之战时,他砍掉了张超的大旗,所以由屯长晋升为军候。”
新晋的功臣,主帅的同乡。这在历代的军中,都是扶摇直上的标配。当然,如果主帅准备打造“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人设,那这种人,就是杀鸡儆猴中那只绝佳的鸡。君不闻,吕蒙斩同乡之事吗?
“治军不严,罪名可大可小。他又是新晋的功臣,我这么做,会不会让军士们觉得,我太过绝情了?他们会不会就此对我不满?”多年的历练,已经让梁祯养成了三思而后行的习惯。
“若想为一将,则网开一面。”
“若想为万乘,则诛之。”
万乘,在《孟子》中,指的可是天子。
华雄不知得到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脱干净了上身的衣服,背着一条荆棘,站在门口等待梁祯等人的到来。
“校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大意地放纵兵士,以至于发生了这等惨案。”
梁祯翻身下马,一把将华雄从地上拉了起来:“跟我进来。”
那十名作乱的兵士,已有六人死于追捕之中,而剩下的四人之中,两人已因刀伤而奄奄一息,只有一个人还生龙活虎,尽管已经被捆在木桩上一天一夜,但那双狼目之中,依旧散发出瘆人的寒芒。
梁祯看也不看那四个被捆的罪人,大踏步走上中军帐前临时筑起的土坛,土坛下,站满了队长以上的军官。
“胡良才何在?”梁祯运劲喝道。
“有!”队列上首,一个彪形大汉应声而出。
梁祯一看,他的身高起码在八尺开外,两条臂膀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颧骨宽宽,眉毛浓浓。
“绑了!”
“诺!”章牛应了声,亲自带着两名虎士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将胡良才缚倒在地。
“哎,校尉……校尉,我冤!我不服!”胡良才大惊,显然他从来没有预料到,这事的后果,竟会是如此之重。
“这十个人,是不是你的兵?”梁祯喝道。
“是,但我……”
“既然是你的兵,他们出去烧杀抢掠,你有没有责任!”
“不!我那天……”
“胡良才,是男儿就干脆点!有还是没有!”梁祯右手猛地往刀柄上一摁,以比胡良才还大的声音喝道。
“有!”
“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