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梁祯道,中牟是河南尹的辖区,离雒阳很近,而最重要的事,中牟无论是离自己,还是离袁绍的辖地都有一段距离,可以说是完全将汉帝给“隔绝”于外了。
章牛转动着鹅卵石般的眼珠,良久才道:“哥哥最终是想让陛下回雒阳?”
梁祯想了想,点头道:“雒阳本就是天子所居之地。这天下之所以大乱,依我看,就是因为陛下久离雒阳所致。”
梁祯是在睁着眼睛乱说话,但章牛听了却是一个劲地点头,也不知是他的理解能力真的就止步于这一层,还是他已经明白了梁祯的言外之意——河北,是哥们几个的老巢。
章牛离开后,梁祯立刻找来贾诩,因为他需要赶在汉帝东迁之前,解决一件事。
“德源的意思,是要将一地的军民之政,尽数委以一人?”贾诩听完梁祯的想法后,立刻皱紧了眉头。
梁祯在两人面前摊开舆图,然后以镇尺为笔,在舆图上划分区域:“时逢乱世,用兵之处众多,幽州、并州、青州、冀州都有战乱。祯对此,已是心力交瘁。”
在世人眼中,权臣最喜爱的就是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能炫耀他的武功,才能让反对他的人敢怒不敢言。但其实,权臣最怕的,恰恰是战争,因为战火不仅会产生巨额的花销,从而动摇他的根基,更会产生海量的琐碎事,令他不得不放权他人以应对危机。如此一来,他手中的权力,便被削弱了。
“那不知德源欲以何人为将?”
“张既为安东将军,督抚青州。梁霜为安北将军,督抚幽州,张白骑为安西将军,令以审配为并州刺史,其二人一并督抚并州。张郃为护军将军,留镇邺城。”
贾诩在心中稍稍挑了挑眉头,因为从梁祯的安排来看,三个重要的战略方向上,就只有督抚幽州的黑齿影寒是梁祯的“亲属”,其他人全部都是普通的嫡系。这在以血缘为纽带,同乡为依托的汉末来看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只是如此安排,梁琼将任何职?”
尽管目前梁琼的正规官职只是一个校尉,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地位是等同于并州牧的,因此从梁祯现在的调动来看,梁琼无论如何,都是被降职了。
“公孙瓒既平,我们就要跟袁本初决战了。”梁祯叹道。
尽管梁祯早就感到,此袁绍并非历史上的那个袁绍,但他同样承认,袁绍是他这一生中,最值得敬重的对手,因此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而将梁琼留在身边,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这独当一面之人,权势必然滔天,因此德源需常常轮换,且不可让一人,久镇一方。”
鱼与熊掌从来都是不可兼得的,因此贾诩便当着梁祯的面,将这得罪人的话给挑了出来,从而巩固梁祯对自己的信任,因为他也明白,在这乱世,旁人怎么看自己,远没有君主怎么看自己来得紧要,尤其是当自己认为,这位君主有并吞四海的才能的时候。
“文和兄此言,甚是在理。”梁祯果然喜上眉梢。
若是在平常,话说到这,也就算完了,因为该处理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然而今日,贾诩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和兄可还有事?”梁祯知道,这是贾诩在诱导自己主动开口问询,于是便遂了他的意。
但这一次,似乎是梁祯会错意了,因为当梁祯开口后,贾诩依旧沉吟良久,才道:“只是有一事,德源你或许需要提早准备。”
“何事?”
“鲜卑。”贾诩只说了两个字,却令梁祯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为什么?因为鲜卑就是这几十年来,帝国北疆的头号祸患。只不过,直到此刻,梁祯辖地的北面,都有公孙瓒挡着,因此才感受不到鲜卑人的危害。
但感受不到,也不代表它并不存在。事实上,鲜卑人的威胁,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在逐渐变大。因为其在已经脱胎换骨的首领和连的领导下,已经隐隐有了檀石槐在的时候的风范。
“依文和兄之见,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梁祯知道,自己是必然要学着历史上曹操的模样,来一次北征塞北了,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有这个时间来做准备。
贾诩竖起一只手掌:“至多五年。”
“够了。”梁祯忽然表露出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