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定陵之后,福王一家又在圣恩禅寺住了一晚,这才返回来北京,在回北京的路上,福王把朱由崧叫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轻声问道:“诏书怎么拿到的?”
朱由崧把王乾报告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既然刘一燝在与方从哲交接的时候没有发现,那就只能请方先生替孩儿背一背这个黑锅了,想来朝廷轻易不会抄一个致仕首辅的家吧!”
嘉靖年间的夏言,身为首辅却被杀了,严嵩身为首辅,被抄家了,所以首辅身份看起来并不是护身符,但也正是世宗的惨烈,所以隆万以来,都非常礼遇大学士,尤其是首辅大学士,天启也好,东林党也罢,想来也不敢打破这个政治传统,否则整个文官集团都要反噬了。
福王继续问道:“那些偷诏书的人呢?”
朱由崧回答道:“王乾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保证不会留下活口,但也不会现在就动手,总要过个半年一年,让所有人把心放下了再说。”
福王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用这份诏书?”
“孩儿的意思,诏书最好不要直接拿出去,让人摸不着底牌,才是最好的威胁!”
福王眼眉一挑:“不拿出去,岂不是白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朱由崧说道:“虽然孩儿不能直接拿出去,但那么多当事人还在,都知道这份诏书的存在,所以父王知道有这份诏书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此,日后祖母去世之时,或可以直接请求与皇爷爷合葬。”
福王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借势?”
“是,就是借势!”朱由崧回应道。“孩儿思虑不是很周全,还请父王指正。”
福王点头道:“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朱由崧应道:“祖母过世后,父王可以借口听说过这道诏书,请求朝廷将祖母与皇爷爷合葬,朝廷必然会查找这份诏书,然后可能有三种选择,一个是销毁,一个是无视,一个则会有所争论。”
朱由崧偷眼看了看福王的神色后继续道:“儿臣以为,朝廷内党争激烈,无视这种选择,大概率是不可能出现的;而销毁和争论这两种应对方式,无论取哪一种,首先关于父王是皇爷爷的嫡子的真相就会大白天下,其次,必须是要寻找到诏书原件,若是此时发现原件被人替换了,朝廷会不会投鼠忌器呢?”
在朱由崧的考虑当中,光宗一脉无论谁在台上,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在帝统承继上是存在瑕疵的,但只要神宗临终前册封郑贵妃为后一事大白于天下,那么日后自己取得南明帝位就有了别的候选人所没有的正统性。
不知道朱由崧已经考虑到几十年后的福王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这件事,让我仔细想过了再说。”
朱由崧垂眼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