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贺浑邪,他们自称的得到天命是荒唐的,是无稽之谈,可仍放到蒲茂的身上,其所自称的天命,结合其在秦境内施以的政策,却真是有点要把天命从江左抢走的架势了。
因了唐艾的这番话,莘迩的思绪,不觉重新转到了他适才所在看的洛阳之战的情报上,只不过唐艾的话还没有说完,莘迩便就按下心绪,听他接着给左氏介绍慕容暠。
唐艾往下说道“慕容暠杀了可足浑髡后,伪魏有几个胡部再次叛乱,慕容暠颇有军略,在其幼弟慕容瞻的协助下,把这些叛乱尽数平复,於是一掌权柄,之后,他北挟拓跋,数攻柔然,南扰江左,屡胜王师,东镇贺浑邪,西威蒲秦,一时间,颇有重振慕容雄风之态。
“太后,慕容暠此人,诚然胡夷之杰雄也。”
左氏犹没从适才“慕容暠亲手打死可足浑髡”的骇人听闻中恢复过来,葱葱玉手按住胸口,呼了口气,说道:“还好,慕容暠已经死了!”
唐艾说道:“太后,慕容暠虽死,其诸子,慕容炎一味行权诈之事,无有仁义之举,慕容武台勇则勇矣,少谋略,匹夫勇耳,慕容权小有美誉,然年轻,固是如臣方才所说,皆不足虑,可也正像征虏将军刚才说的,慕容氏的根本本在平、幽,今虽北窜,死而不僵,仍是不可小觑。而一旦北地被蒲茂、贺浑邪分窃,蒲秦与我接壤,我定西所面临之局,恐怕比起之前还会更加危险!”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左氏,说道,“太后,我定西现虽坐山观斗,却不可懈怠啊。”
左氏颔首,赞成唐艾的此话,放下手来,目视莘迩,微微笑道:“我定西将要面对之局,确是可能更会凶险,但是好在我朝中有征虏这样的干臣,我与大王能放心得多了。”
唐艾得到了他想听的话,摇起羽扇,满意地不复再言了。
莘迩说道:“臣必竭尽全力,以报太后、大王。”
左氏问道:“将军,你说慕容氏还能支撑,那此回北地的这番乱战,胜出者会是何人?蒲茂已占洛阳,贺浑邪据得青州,以及兖州的大半,接下来,会怎么样?”
莘迩说道:“慕容炎弃邺北遁,留下了慕容权守卫邺城。接下来,臣以为,蒲茂与贺浑邪势必会对邺城展开争夺。他两边谁能抢先打下邺城,谁就能成为这场混战的最大赢家。”
“那将军觉得,他两边谁能抢先打下邺城?”
“现在还不好说。”
“为何?”
莘迩用温和的语气,耐心地说道:“太后,单从路途上看,贺浑邪占了上风,从谷城到邺城只有二百余里,路程不远,但其前有大河为阻,后有慕容瞻的余部在南,要想立即进袭邺城,只怕难成;反观蒲茂,其后虽无魏重兵威胁,但洛阳距邺城四百余里,路途较远,沿途郡县,俱有守卒和慕容武台留下的兵马把守,要想赶在贺浑邪前,顺利地打到邺城,也非易行。”
“我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是,贺浑邪、蒲茂虽然各自取得了一场大胜,但现今他两边,一个前后有敌,一个是前路受阻,是以欲马上攻取邺城,对於他两边来讲,目前都还是不好做到。”
莘迩微笑说道:“太后冰雪聪明,臣正是此意。”
左氏不觉面颊微红,目光如水转动,却没有避开莘迩的视线,说道:“这般说来,慕容氏、蒲茂、贺浑邪三方战事的结果,如今只有静观以待了。”
“太后,不是三方的战事,此回北地的混战,还有两个变数。”
“两个变数?”
“一个是江左朝廷,一个代地的拓跋氏。”
左氏柳眉微动,说道:“将军,我今天来,正是想问一问,你之前传书与江左,建议我定西与江左联兵,共伐伪秦、伪魏,这件事,有何下文了?”
莘迩与唐艾顾视一眼。
莘迩笑了起来,说道:“太后,臣给江左的这道去文,只是走个形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