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南清漓灭了柴火,踩踏尽灰烬里的火星子,熟练地逐一拔去银针,收入革囊,塞入荷囊中。
男子的眼皮子时不时瞬动一下,但就是不睁眼,南清漓低低喂了几声,轻柔地推了几把,他也没有什么明显反应。
又试了试男子的腕脉,脉象平稳正常,按理说他应该无恙醒来了。
直到这时,南清漓才注意到男子左手修长好看的手指间捏着什么,她拿起来一看,是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钱庄银票。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少不经事啊,连最起码的防人之心都没有,连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幸亏遇到见钱不眼开的本宝宝,不然,这一百两银子就易主了。
如是嘀咕着,南清漓手探入男子的衣服里,摸索了好大一阵子,才摸索出来一个银灰色的荷囊,将银票塞进去,又将荷囊塞入男子怀里。
隐在南清漓身影里的鬼原主各种腹诽生闷气,又是这个帅男人,他竟然在南清漓面前装死装可怜,莫非他喜欢南清漓不成?
南清漓好像认识他似的,还不要脸地动手动脚,摸来摸去,不守妇道的寡妇会被怎么处罚,她不知道吗?
这身子不是她的,她还能更不要脸点儿吗?
自己还要赶去镇上,这个男子还不醒怎么办啊?
南清漓正焦急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是只雪白的狗冲过来,朝她示警般低吠了几声。
见南清漓挪开了一些,白狗才在男子身侧卧伏下来,双眼里依旧没有一丝友好。
南清漓身上的食物只有翠红膏,馒头和水,所以她掰了一块馒头丢给白狗吃,她如是狗腿的示好,白狗却甚是嫌弃地凶巴巴一龇牙。
如此如此,南清漓确定这只傲娇的白狗认识男子,或者男子就是它的主人,她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站起离开。
待南清漓走远,一道身影电射而至,单膝跪地,战战兢兢,“爷,你醒醒,你别吓小的啊!”
轻咳了几声,男子缓缓睁眼,优雅坐起,一对墨眸陡生冰寒,“说说,你都看见啥了?”
如话家常的淡凝语气却蕴含着极致的杀气腾腾,借给跟班的一百个豹子胆儿,他也不敢说明由于自己的失职,自家的爷被南清漓这个丑寡妇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爷,小的察觉附近有宵小之辈出没,随即将其引开,等小的赶过来时只看见爷再次头疾发作,昏厥不醒。”
男子早就恢复朱唇玉润,只是因为心中有股子郁郁之气无从宣泄,所以俊颜冷白的骇人。
其实在南清漓扎针不到一刻钟时,男子就清醒了,试着运气也是通行无阻,可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敢睁眼直面残忍的现实。
瞅着乖顺依偎在他脚边的白狗,男子脑海里却依旧挥之不去梦魇般一样的无助窒息感,南清漓竟然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了那么久,重点是自己怎么就忍了?
跟班的眼见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细目里杀机涌现,他战战兢兢起来,天人交战中。
难道主子知道南清漓那个丑寡妇亲了他?终是自己护主不利,自己此刻是等待主子处罚,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就算是他祭出了最快的速度,可也快不过自家的爷啊!
一想到这儿,跟班瞬间颓靡不振,发生了那样不堪入目的意外,完全是他这个奴才的错吗?
当时主子如谪仙下凡般从树冠飘身而下,华丽丽降落后看上去很正常啊!
可是转眼间,南清漓一手搂腰,一手搂肩的,真的,他真的看傻眼了,纳了个深闷!
不是说过来那啥吗?怎么就亲上了?圣贤有云非礼勿视,所以他飞身飘移开数丈,静观其变,当他看见南清漓放倒了主子,熟练消毒扎针,这才反应过来主子犯头疾昏厥了。
即便如此,怎么能怪他护主不利?主子好久没有犯头疾了,他早就忘了主子还有这么个老毛病,再说主子这些天那么,那么密切地关注南清漓,他都看麻木了好吗?
虽然想出了一大堆开脱的理由,但是跟班的依旧头皮发麻,不敢辩解一个字,依旧很想,非常想逃命。
他小心地试了试,不幸发现他的双脚根本就动弹不得……不知何时,他已经被主子无形的杀气威压封冻!
不止如此,周遭的空气也随之骤降了十几度,一片死寂,唯余白狗的低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