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在想,事后该说点什么。
她想不出来,只觉尴尬,尴尬中又透着突破禁忌后的刺激和余兴。
所以她等许苏白先开口。
如果是徐娅这种知识理论丰富的老司机在,估计会告诉她——
“男人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大不大’‘爽不爽’‘痛不痛’‘要不要休息’一类的。”
估计徐娅还会翻个白眼。
水液晃动,瓶内的涟漪还未散。
许苏白开腔:“你叫得挺欢,捂都捂不住。”
一下涵盖了以上四个“不”。
云栖久被呛了一下。
许苏白是个聪明的,不会说“后不后悔”这种让她有机会反应过来的蠢话,也不会问些有的没的,毕竟他懂得察言观色。
云栖久也不傻,不会揪着既定事实不放,而且他也早就提醒过她。
如果非要争起来,她这完全就是自投罗网,自作自受。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他,也享受目前他所带来的一切,包括不久前他留在她身上的、前所未有的深刻感受。
许苏白抽着烟,想到什么,凉凉地来了一句:“有人拍门说要投诉我们,我没理,你也听不进去。”
“……”
这家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半夜三更还电闪雷鸣,下了场暴雨。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人拍门投诉,那他们的战况……还挺激烈。
“那个……”云栖久艰涩地挤出这一句,“做安全措施了吗?”
他拧上瓶盖,放回桌上,嘴角噙着笑:“你要不去翻翻垃圾桶,数数有几个?”
“……”她拒绝。
许苏白圈住她的腰,把剩余半截烟摁进烟灰缸里,“既然醒了,陪我看个日出。”
“但我很困。”云栖久眼皮酸涩,眼底是严重缺觉产生的青灰色。
他把她的头摁在他肩上,“那就睡。”
“床上睡着会舒服点。”
她起身要回床上去,许苏白箍紧她的腰往怀里带,额头抵着她的后脑勺,蹭了蹭,“让我抱会儿。”
云栖久便没再动了,顺势躺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偏头看窗外。
困意几次三番来袭,她半梦半醒,在他怀里打着盹。
“啪嗒——”
打火机开盖的声音把她吵醒。
许苏白在把玩他那把金属打火机。
云栖久睡不好,有点恼地抢了他的打火机。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了声,腾出的那只手也一并环住了她的腰。
天色渐亮,残月的轮廓愈发稀薄,大片大片的云层汇聚,边缘处涂抹着浅浅的红。
那抹橘红色不断蔓延,染红了半个蓝色的天空。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山峦那头喷薄而出,红光漫天,绚丽多彩。
他们被笼罩在金灿灿的光里,烘得身心松软。
云栖久满眼灿烂金光,突然不困了,目瞪口呆,“我们楼下那间房,都看不到日出的。”
“下次带你去海边看日出。”许苏白说。
下次是什么时候?
云栖久想问,但没问。
太阳一出来,这座热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乡村,也开始渐渐苏醒。
公鸡打鸣,沿街的早餐店哗啦哗啦地拉开卷帘门,卖菜的摊贩们挑着扁担到街上摆摊。
云栖久看了会儿,说:“许苏白,如果不是三下乡,你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吧?”
“嗯。”
“其实我家那边跟这里差不多,四面皆山,交通不便……如果不是我来了荷宿,估计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不一定,”许苏白低头,亲吻她的耳尖,“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该来的缘分,迟早会来。”
“不是缘分……是我一直在争取,想离你近一点。”云栖久打了个哈欠,累得不行,合上眼,竟又睡着了。
于是,没听到后面许苏白的话:“你以为,没有我的配合,你能争取得到我?”
云栖久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去洗漱后,就坐在沙发上,吃许苏白订的外卖。
有点多,她吃不完。
“咔”地拉开牛奶拉环,抿了口牛奶,瞟了眼许苏白的背影。
许苏白坐在桌边,嘴里叼着半截烟,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敲下一行行代码。
电脑屏幕投出亮光,打在他脸上。
认真专注。
从她认识他开始就这样,在忙碌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太容易被人打扰。
云栖久握着那罐牛奶,小心翼翼地问:“许苏白,我衣服呢?”
“晾着。”许苏白敲下一个回车键,把烟摁灭。
“哦。”喝完一罐牛奶,她去翻手提包,翻了个遍,却没翻到手机。
那边,许苏白还没停下来的预兆,她硬着头皮问:“那我手机呢?”
“这边。”他言简意赅。
云栖久扔掉空牛奶罐,走到他身后。
两部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笔电后方。
云栖久俯身,越过许苏白的肩膀,伸手去拿。
少女的体香混着他残留的气味漫过来。
一绺长发垂落,软软地搭在他的肩颈上,扎着他的肌肤,有点痒。
键盘声一点点慢下来。
他分出注意力看过去。
窗帘裂开一条缝,一束光斜穿他的肩头,直指她发丝半遮的雪白脖颈,先前种上小草莓还清晰可见。
她身上那件宽松T恤压着他的肩膀往里收,胸前的弧线愈发显眼。
有点燥。
他屈指弹了下空格键,“嗒”的一声。
年轻人,血气方刚,还是有资本可劲儿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