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风习习,已是傍晚时分。天际最后一丝红霞晕染着天光漫漫,犹如一条艳丽红绸蔓延天际。
秦嘉卉早早用过晚膳,正在陪着母亲于氏在花园里散步,两人亲切地聊着家长体己,画面好不亲切温馨。
“卉儿啊,近来你与长宁世子可还好?”于氏关切地看向身旁的秦嘉卉,嘴角挂着亲和的笑意。
秦嘉卉愣了一瞬,她没想到母亲突然会提及这事。只见她微垂着头,面上露出羞赧之情。
“我和他,都好的。”秦嘉卉轻声回答,眼里却尽是欢喜之情。
于氏见自己的女儿这番甜蜜又羞怯的模样,加上她眼底焕发的光彩,于氏心中自是了然,想必这对人儿之间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那长宁世子江川自小便是人人夸赞的好孩子之典范。他文武双全,样貌出众,品行端正,再加上武安侯府长宁世子的身份,此等贵婿不知道多少侯门贵府在暗地里盘算着怎样与其结亲。
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生平安顺遂,此生有个好的归宿。而如今她的女儿,已然是找到了她最好的归宿。
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一桩大事了。
“你的父亲并未知晓此事,我会找个机会与他提及,但你父亲也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世子,想必你父亲肯定也是同意你俩的事的。你未来的这位夫君啊,早晚是你的。”
于氏握住秦嘉卉的手,打趣地说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眼里满是慈爱。
“母亲~”秦嘉卉撒娇似地微嘟着唇,带着几分孩子气般的娇嗔。
但她心中却是异常甜蜜,想着自己未来会是江川的妻子,与他朝夕相处,过着举案齐眉的生活,与他相伴经历生老病死,这便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事了。
而她相信,江川也和她有同样的心意与期盼。这些心迹,她从来都不会是单方面的。
于氏正欲再打趣几句,却见一位小厮行色匆匆地向她们小跑过来。
于氏心感不妙,便正了正脸色斥道:“何事这般惊慌?”
小厮匆匆向于氏和秦嘉卉行礼回道:“禀夫人小姐,二少爷他……他出事了!二少爷刚在南街那边的一处巷子里被人杀害了!”
小厮惊惊慌慌地说完,于氏与秦嘉卉听后面上皆是一震。
“这事老爷知道吗?”于氏慌忙问道。
“老爷已经去到那边了,小的是老爷吩咐来禀明夫人小姐的。”
于氏带着秦嘉卉连忙赶往前厅处等自己的丈夫回来。
秦家二子秦嘉兴,并非正房于氏所生,而是秦太傅的偏房吴姨娘所生。吴姨娘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妩媚有余,所以颇受秦太傅的宠爱,吃穿用度基本与正房齐平。
而秦嘉兴自小便被收入于氏院中,拜于氏为长母。
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身生母亲,所以秦嘉兴与于氏和秦嘉卉一房人关系并不亲密,而是和自己的生母吴姨娘感情甚笃。
秦嘉兴自小便出类拔萃,博览群书,颇有文思,在京城中也是时常被人夸赞。秦太傅也是把所有期望都压在了自己这个二儿子身上,想着让他走仕途之路,让秦氏一族世代风光,所以秦太傅格外宠爱二子,甚至多于嫡女秦嘉卉。
去年科举秦嘉兴又高中了状元,皇上对其也是颇为欣赏,加上朝中有个做太傅的父亲在,前途本是一片光明,哪知今日却突然出了这等意外,秦嘉卉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是怎样的一般痛心绝望。
于氏与秦嘉卉心中虽是满心震惊疑惑,心中留有些同是一房的可惜之情与难过,却也并无更多的悲切之情。
毕竟这么多年里,于氏母女实在与秦嘉兴感情寡淡,平日里连面都很少能见上,即使见了面,也只是淡淡地行个礼,面上客套几句,其他并无过多交集。
“我可怜的兴儿啊,你让为娘可怎么办呀……”
于氏母女走到前厅时,远远便听见吴姨娘悲痛的啼哭声,她被身旁的丫鬟扶着,一边痛哭一边拽着手中的巾帕连连痛心地锤着自己的胸口,这画面任谁见了,都会有所动容。
于氏见此心中不忍,毕竟都是做母亲的人,自己的子女遭遇凶事,哪个母亲不心痛不绝望的呢。
于氏正欲上前安慰,却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动。
只见秦嘉兴身盖白布被几个护卫用担架抬着进到前厅,而秦太傅走在担架旁早已是满面哀泪,眼睛红肿一片。
于氏与秦嘉卉连忙上前扶着他,细声劝慰。而吴姨娘见自己儿子的尸首摆放在前厅正中央,她立马便扑身过去,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哭得那叫一个惨烈,这般撕心裂肺的场景,任谁见了不动容呢。
时间过去好一阵,堂上沉默无声,人人心情沉重,唯有吴姨娘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前厅。秦太傅见此,也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揽住她的肩,他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的尸首,也连连摇头悲不自胜。
原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哪想今日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嘉卉与母亲远远地站在一旁相顾无言,秦嘉卉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父亲,毕竟府中人人都知道秦嘉兴对于父亲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事过去后,父亲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深夜,前厅已被布置成了灵堂。
吴姨娘因悲伤过度而突然晕倒被下人扶着回了房。大厅里的人都被秦太傅派遣退下,只有他一人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自己儿子的灵位。
秦嘉卉端着一盅燕窝粥缓缓走进大厅,她见着父亲孤寂的身影和仿佛突然沧桑许多的面容,秦嘉卉心中一痛。
“父亲,今晚你还未曾进食,我让厨房煮了碗燕窝粥,你多多少少吃点吧。”秦嘉卉将粥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柔声劝道。
秦太傅抬眼见是自己女儿,苍凉的眼神中出现几分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