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与这肚中孩子缘分过浅,不给她做母亲的机会。
以侯爷对自己的态度,恐怕她以后都不会再做母亲了吧。
张如秋自嘲地笑了下。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这一生她都活得太累了,以后她决定活得更轻松些。
江渊回到院中,却已瞌睡全无。
“云竹,你先去歇息吧。”
“郡主,那您呢?”
“我想一个人待下。”
“是。”云竹不敢忤逆江渊的命令,便从房屋里又拿了件披风给江渊披上,然后才默默离开。
见云竹回屋,江渊便悄然转身,往榕与的小院方向去了。
刚走到小院门口,便望见榕与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他竟还没睡?
于是,江渊带着这些疑惑快步上前去叩门。
榕与此时正在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书,听见屋外有动静,便立马放下书上前开门。
来者果然是阿渊。
“阿渊,怎么了,又失眠了?”榕与轻声开口询问。
他知道,阿渊夜里向来浅眠,每次失眠时总会来找他。
江渊一脸颓丧地摇了摇头,然后无声上前拥住榕与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胸膛处,整个人都显得懒懒的。
榕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他的阿渊这么疲惫,于是他伸手回抱住她,右手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
“榕与,生孩子好可怕。”过了许久,江渊从他怀中闷闷地出声。
榕与低头用手捧起她的脸,一脸莫名地看着她:“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生孩子去了。”
“今晚张如秋难产,我去了她院里,看见她痛苦地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孩子却还没保住……”江渊仿佛耳边还能听见张如秋那时痛苦的呻吟,原来做母亲是这般不易,她能想象当年自己的母亲生兄长和自己时也是这般辛苦吧。
江渊觉得自己还是永远都不要体会这种痛苦比较好。
说自私也好,她本来就更爱自己。
“原来你就是为事失眠,放心吧,这种苦,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的。”榕与带着笑意,宠溺地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
江渊惊讶地抬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盯着榕与:“我以为你会……”
“以为我会什么,会硬让你以后为我生孩子?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冷漠,但生不生孩子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历经多少风霜寒雨,见证多少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才找到她,来到她身边。
对他而言,拥有一个阿渊,胜过世上万千。
任何可能会伤害到阿渊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发生,包括生孩子。
“你不喜欢孩子吗?”江渊惊讶地问道。
“对生孩子这件事,我是没感觉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我不需要循规蹈矩地按照人类那套法则生活,也不需要用让女人受苦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血脉子孙。我只想和阿渊享受朝夕,同生共灭,其他的我皆不在乎。”榕与认真坦荡地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是,有一个属于两个人之间爱的延续不是很好吗。”不然明明很辛苦,世间女子依然甘之如饴。
“阿渊以后想生孩子吗?”
“不想。”江渊下意识地摇头。
自己大概是世间最自私的女子吧,她害怕受痛,也不愿冒险。她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次了,她不愿再经历一回,她只想好好地活着和榕与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至少现在她是这种想法。
“阿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阿渊的想法就代表我的想法。”
他们不需要什么爱的延续,他们只要彼此。
听到榕与的回答,江渊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许多,她欢喜地望着他俊郎的脸。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有无双的容貌,又有绝世的深情,能够理解她所有的想法,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做自己。
江渊觉得自己越发地喜欢他了,仿佛这种喜欢没有尽头一般,只会日益增长。
榕与仿佛看穿江渊眼底的欢喜,只是嘴角勾笑地牵着江渊进了屋。
一进屋,江渊便一眼瞧见桌上正翻放着一本书。
她好奇地拿起看了看封面,竟是一本兵书。
“这书哪儿来的?”
“找世子借的。”榕与默默地为江渊倒上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然后坐在她旁边。
“我兄长?原来你的爱好是这些啊。”
“或许以后会有用。”榕与淡淡回道。
江渊不解他话中之深意,榕与最初就是在战场解救父兄的,然后随他们回京的,所以他有点这方面爱好也不奇怪,于是她不以为意地放下了书。
她伸展了下胳膊,打了打哈欠。
“困了?”
江渊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榕与准备起身送江渊回去,却被江渊拦住拉着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她马上将头靠在了榕与肩头,闭上眼带着撒娇的语气缓缓说道:“这样才能睡得着。”
榕与无奈地低头轻笑,偏偏这样的阿渊,他最是喜欢。
他揽过江渊的肩,自己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没过一会儿,耳边便传来了江渊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轻轻唤了几声,江渊没有半点回应,似乎睡得很沉。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吧。
只有等天快亮时,自己再抱着沉睡的阿渊悄声送回她屋里了。
虽然他不屑于人间礼法规矩,但他并不是可以连阿渊在外的身份名誉也不顾。
此时,屋里一片宁静,耳畔只听得见怀中心爱之人沉睡的呼吸声以及桌上灯火不时发出刺啦的响声。
屋外暗如墨黑,屋内昏黄的灯火晃动摇曳。
榕与低头瞧了瞧此时安静靠在他怀里的阿渊,低垂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她那明亮灵动的双眸,此刻的她,恬静,乖巧。
榕与心中一片柔软,这应该便是他终生所追寻的尽头了吧。
无关样貌,出身,地位,环境,还是多少次轮回转世,他要的始终都仅仅是她。
只愿这种安宁平淡的日子能长长久久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