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锡尼见到这两个人，打招呼道：“老师，霍德尔爷爷。”诺伦也跟着叫了一声爷爷，然而当她望向那道金色的虚影时，碧绿的美眸里罕见的闪过一丝纠结，朱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霍德尔老院长显然很受用，甚至可以说是舒爽极了。
仿佛刚才输棋的憋屈都一扫而空。
“没关系，虽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我不奢求你能接受我，毕竟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不需要强迫自己叫我外公，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的感受即可。”守墓人却在此刻表现得很温和。
霍德尔挑起眉毛。
啧，哪怕是数十年前，曾经威震东大陆的初代守夜人，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最残忍的刽子手，在面对自己亲外孙女的时候，也露出了谨小慎微的一面。
这就是人生啊。
诺伦沉默了片刻：“谢谢。”
守墓人的眼神变得更温和了。
“你们俩一大清早过年，肯定不是来探望老年人的。”
霍德尔老院长笑眯眯地望向银发少年，有意无意说道：“哟，这不是历史上战斗力最强的炼金术师么？在诺伦全程没怎么插手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轻松解决了一个混了瓦勒里乌斯血脉的四阶术士。”
他喝着排骨汤，感慨说道：“恐怕炼金术师这个行业，要为你改写了。”
李锡尼一愣：“您知道？”
“在帝国……嗯，在王都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霍德尔老院长微笑说道。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包括海登被重创这件事？”
霍德尔老院长嗯了一声。
“不然呢？”
守墓人也开口说道：“你以为海登为什么还活着？”
李锡尼陷入了沉默。
“我们老年人能帮你们一时，但是帮不了你们一世，虽然你们面临的敌人确实很强大，强大到一般人无法应对。然而，你们是守夜人。”
守墓人声音严肃：“你们天生就要抗下常人数倍，甚至是数十倍的压力。作为守夜人的二代目，你该想想如何继续培养你的部下们了。”
李锡尼挠了挠头：“好吧。”
看来，只是把黑魔法分享出去还不够。
实在是不行的话，就给赋予他们灰雾的力量。
再加上热武器的加持。
霍德尔老院长却显得慈祥很多，笑眯眯问道：“看样子，时间和空间的圣遗物，的确给了你很大的帮助。现在的你，已经基本补足了反应和速度不足的弱势。而在防御方面，你拥有不死之身，根本不需要防御。”
“从目前来看，对你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说道：“剩下的，我们老年人也帮不上了，快回去吧。”
李锡尼呵了一声：“别装傻，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守墓人和老院长都陷入了沉默。
“如今陛下不在王都，旧贵族会趁着这个空档入侵，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还有，奥古罗拉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锡尼哼道：“她来王都进阶，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霍德尔老院长沉默了很久，幽幽说道：“这都被你给发现了？其实也不算是商量好的，只能说是默契。因为她想要进阶半神，只能在帝国内完成晋升仪式。虽然她如今是鲁恩王国的鲜血大公，但你知道她的过去么？”
李锡尼眯起眼睛：“她原本是布伦塔尼亚帝国的人？”
“差不多吧。”
霍德尔老院长颔首，解释说道：“作为曾经抵达过半神领域的人，当年她也是这个大陆的最强者之一，自从跌落成了巅峰术士，她就离开了布伦塔尼亚帝国。不过这都是在陛下登基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那她为什么要在帝国内完成晋升？”
“因为世界树。”
霍德尔老院长说道：“她需要世界树的力量。”
李锡尼眼瞳微微一缩，终于明白了。
难怪，按理来说不可能再度进阶的吸血姬，即将再次回归半神领域。
因为当初在边境之战，她得到了自己赠予的一块湮灭水晶。
不仅仅有湮灭之力。
那里还封存着世界树的力量！
“世界树在王都的哪里？”
李锡尼转而望向老师，皱眉说道：“别蒙我，我并没有在王都感受到世界树的存在，那么庞大的能量波动，哪怕是最低级的占卜，也能观测到。”
他停顿了一下：“除非它被封印了，然而想要封印那种东西，需要的炼金矩阵也会极其的庞大，怎么也不该毫无痕迹才对。”
就像是巅峰术士，会被启示录观测到一样。
人们也许会忽略一只蚂蚁的存在。
然而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算是瞎子也能够感受到。
守墓人陷入了沉默。
“在皇宫后的永眠之地？”
李锡尼问道：“我观测过那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守墓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永眠之地，其实只是世界树能量的一个投影而已。如果你抵达了那里，会看到一颗树的虚影，以及树下的我。但世界树的本体，其实并不在陆地之上，孩子。”
李锡尼一愣。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让你去看看好了。”
守墓人抬起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那双淡漠如水的眼瞳里，亮起了金色的辉光：“也好让你感受一下，你的陛下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我的陛下……
李锡尼挑起眉毛，眼前骤然被无尽的黄金辉光所吞没。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拔高。
仿佛神明俯瞰天地，冲上云霄。
城市尽收眼底，街上的行人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最后是密集的城市和广袤的山脉，在他的视线里不断的缩小。
穿过云雾。
穿过天穹之上的风。
最终抵达了无垠的宇宙里。
这一刻，李锡尼被震撼了。
因为他看到了无数从天穹之上垂落的，缠绕如藤蔓般的，黄金的光芒。
那些宛若藤蔓的金色光辉，通天彻地。
仿佛托举着一颗巨大的，宛若世界般磅礴的金色光树。
世界树！
世界树的本体，竟然是在天穹之上！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当李锡尼看清了世界树的核心以后，眼瞳剧烈的颤动起来。
世界树之上，悬浮着一座钢铁铸就的宫殿。
数不清的，巨大的雕塑，屹立在宫殿之上。
李锡尼震惊，不是因为这座宫殿的宏伟，以及不可思议。
而是那些古老肃穆的雕塑。
百目邪神！
真实贤者！
湮灭之主！
尸食教仪者！
那四尊雕塑的形象各异，并不是他具现出来的，或者本体的形象。
但却具备着各自的，极其明显的特征。
李锡尼绝对不会认错。
与此同时，这四尊雕塑竟然已经破裂不堪，摇摇欲坠。
无数尘埃从雕塑上簌簌落下，凋零在无垠的宇宙里。
仿佛过不了多久，这些雕塑就会彻底坍塌。
“是的，如你所见，世界树并不是人类世界的产物，它是古魔族遗留下来的东西，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座古魔族所建造的宫殿。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目前看到的只是表象，世界树的真正核心，其实在这座宫殿之下。”
守墓人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当然，我们至今还不知道这些雕塑到底代表着什么，可能是对应着远古的邪神？只不过，它们的作用是未知的，当年布伦塔尼亚帝国没建国的时候，还有人试图破坏这些雕塑。”
他淡淡说道：“只不过，这些雕塑是不可摧毁的。”
李锡尼眼瞳剧烈收缩。
“老师，您说什么？”
他脸色阴晴变化，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问道：“您说这些雕塑不可摧毁，所以在你看来，这里所有的雕塑都是完好无损的？”
守墓人理所当然说道：“不然呢？”
李锡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