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
犹豫再三，他还是冒着风险，问道：“灰雾的女主人，你的情绪很低落。”
葳尔蒂亚娜抬起美眸，狐疑地盯着他。
“灰雾的意识，不允许你的情绪低落。”
李锡尼利用灰雾之主的存在，说道：“他希望你每天开心。”
葳尔蒂亚娜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抬手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低声说道：“你刚才说的，皇宫深处的纯白色宫殿，是我住过的地方，喵。”
李锡尼心中微惊。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父皇就一直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冷漠和疏远，我跟我的六个哥哥姐姐，都不一样。他们都能拥有自由，而我始终只能待在城堡里，不能跟任何人接触，喵。”
葳尔蒂亚娜以手托腮，思绪飘到了过去：“不过小时候的事情，对我来说都太模糊了。我只是隐约记得，当年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就在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还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喵。”
李锡尼却愣住了，他呆滞地听着陛下说着这些。
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对上了。
第一始祖的日记。
第一始祖曾经说过，他见到了前代皇帝的六个孩子。
但是前代皇帝一直说，他当时有七个孩子！
那么，第一始祖没见到的，就是陛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相信神孽之子的存在么？”
葳尔蒂亚娜轻声说道：“因为我隐约记得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者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我从未想起过这个名词，直到我看到了那份档案，我很确信我听说过神孽之子，他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她顿了顿：“而这个名词不存在我的人生里，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当初的白色城堡里，我一定听过什么人提到过。所谓的天使计划，或许跟我有关，喵。”
李锡尼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个要命的事情。
时间线。
猩红之夜事件，发生在三十年前。
他得到的第一始祖的两页日记，显然是在猩红之夜事件发生之前。
猩红之夜事件过后，前代皇帝的身体状况就很不好，时常陷入沉睡。
直到老院长苏醒过后，前代皇帝基本就一直卧床不起了。
而陛下记事以后，并未听说过神孽之子这个词。
也就是说，这不是还清醒时的前代皇帝告诉她的。
而那个时候，守墓人也已经死了。
老院长对此事全然不知情。
很显然，只能是猩红之夜发生之前，她就听说过这个词了！
然而陛下今年才二十二岁。
时间线对不上！
至关重要的是，第一始祖还在日记里提到过，他还见过小时候的陛下！
这听起来很天方夜谭。
但又不是完全不合逻辑。
因为，李锡尼本身就是一个例外。
他很早的时候就被生下来了，却因为无止境的试验，被关在培养皿里。
从而停止了生长。
陛下呢？
她为什么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个体？
“如果此刻的你，能够恢复意识就好了，而不是这样机械官方的，在脑子里组织出一套语言逻辑来跟我对话，喵。”葳尔蒂亚娜轻声说道。
灰雾之主不具备具体的人格和形象。
一切都是以这个少年为核心，创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李锡尼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葳尔蒂亚娜轻声说道：“喵。”
李锡尼：“可以。”
“新年夜那天晚上，我收到的千纸鹤还有烟花，是你做的么？”
葳尔蒂亚娜抬起美眸，暗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好奇。
卧槽，刚才还聊着正事呢！
李锡尼心中一紧，还好特么的提前对好了口供。
要不然到这里，真的很有可能穿帮。
呵，还好老子机智！
“当然不是。”
李锡尼利用灰雾之主回答道：“灰雾之主并不会主动的干涉现实。你收到的新年礼物，应该是来自他所嘱托的，现实里的某个人吧？”
葳尔蒂亚娜哦了一声，美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
·
皇宫深处的庭院内，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凯瑟琳坐在石桌前，披着雍容华贵的披风，被岁月侵蚀过的容颜，满是感慨。
这位前代皇帝的遗孀，在皇宫里深居浅出很多年了。
这时，葳尔蒂亚娜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一手抱着自己的军帽，一头如瀑般披散的金色长发还是湿漉漉的，面无表情问道：“母后，晚上好。”
凯瑟琳望向女儿，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忙完了？”
“嗯，还没有，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葳尔蒂亚娜犹豫了一下，问道：“母后，你是什么时候把我生下来的？”
凯瑟琳蹙眉：“当然是二十二年前。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母后。我还有些事要做，先走了。”
葳尔蒂亚娜礼节性的告别，踩着高通军靴转身离去，金发在风雪里飞扬。
与此同时，她拿起传讯镜，平静说道：“红龙，康斯坦斯在哪？”
传讯镜里，红龙回应道：“陛下，康斯坦斯局长刚与霍德尔老院长叙完旧，此刻正在皇宫大道上，马上就要离开皇宫了。”
葳尔蒂亚娜脚步微顿，唇边泛起一丝冷冽的笑容。
“把他给我拦下来。”
她顿了顿：“朕有话要问他。”
·
·
深夜里，一辆漆黑的摩托车，驰骋在荒野之上，喷涌着赤红的尾焰。
李锡尼骑着摩托车，载着怀里的两只小萝莉，全速行驶。
“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炼金科技的力量么？”
巴卡尔骑着一头巨狼，紧跟在他的后方，感慨道：“我这头风影狼已经是上佳的坐骑了，但还是只能勉强跟得上您的速度。想来，您应该还能更快吧？”
李锡尼淡淡一笑：“差不多吧，待会儿您要急着回家么？”
他顶着狂风，大声说道。
巴卡尔也拔高声音：“虽然奥拉还在家里等着我吃晚餐，但显然还是您这边的事情更重要。如果您有事做的话，我会陪在你身边的，瓦勒里乌斯少爷。”
李锡尼沉默了片刻，大声说道：“抱歉，妨碍您和您的妻子了。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您陪我去一趟王都里的永眠之地，我有件事情要做。”
巴卡尔一愣：“永眠之地？”
“是的，我需要把陛下的那几个死去的皇兄皇姐，都给挖出来。”
李锡尼说道：“有的时候，想要确认某件事，死人要比活人更加靠谱。”
他的左手掌心，猩红的逆十字闪烁着妖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