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哈特大教司，就是这人的儿子。
难怪。
高台上还有一位老妇人，望向他的眼神很温和，看起来有些面善。
“光之大裁决长。”
那位神职人员提醒道。
李锡尼微微颔首，他基本搞清楚身份了。
然后他的目光瞥向了由二十一位圣职者组成的陪审团。
同样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让娜。
艾伦。
莉丝妲。
“有趣。”
李锡尼心想，没想到这里还能见到熟人。
“既然人已经来了，那么我们不妨直接进入正题。”
卡赞大教司唇边泛起一丝迫不及待的笑容，高声宣布道：“我们有证据表明，瓦勒里乌斯·李锡尼，是一位带有魔族血脉的黑魔法师，来自古老的邪神眷族，并且他的真实身份是，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守护者，第二代守夜人，枭！”
轰！
陪审团一片哗然。
包括艾伦和莉丝妲这两位勇者，大脑都宕机了。
“众所周知，近日在布伦塔尼亚帝国境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布伦塔尼亚的女帝，举行了登神仪式，在圣天使堡爆发了一场大战。而原本已经死去的枭，却离奇复生。”
卡赞大教司淡淡说道：“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枭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因为湮灭眷族，有着不死之身。而根据我们的调查，湮灭眷族拥有不死之身，他们能够召唤一位来自深渊邪神的力量，降下神罚般的伟力。而代价，是他们的肉身。”
“肉身毁灭，灵魂却还能存在，只要挑选一具新的肉身，他们甚至能够以舍弃不死之身的能力为代价，重获新生！而那个神秘的湮灭眷族的姓氏正是……”
他斩钉截铁说道：“瓦勒里乌斯！”
有那么一瞬间，祭祀神殿内陷入了死寂。
湮灭眷族。
在东大陆的历史上，那是一个噩梦。
首先那个家族的人，有着极为诡异的诅咒能力，以及不死之身。
并且他们还能够通过某种手段，以肉身作为献祭，释放湮灭之力。
圣职者们面面相觑，面容凝重。
莱茵圣骑士和光之大裁决长，都对视了一眼，眼神狐疑。
只有奥菲莉娅，依旧保持着耐人寻味的沉默。
“瓦勒里乌斯先生，是枭？”
莉丝妲喃喃说道。
艾伦似乎想到了某个细节。
当初在王都城外战斗的时候，那个钢铁怪物，确实展现出了不一样的能力。
强大的抗击打能力。
即便被贯穿了四肢，都能重新站起来。
如果说他是拥有不死之身的湮灭眷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先生。”
卡赞大教司淡淡说道：“你有什么想辩解的么？”
“呵。”
李锡尼无声地笑了笑。
“接下来，我要请问一下，艾伦和莉丝妲两位勇者。”
卡赞大教司说道：“你们近期在布伦塔尼亚王都，跟一个钢铁怪物交过手对不对？据我所知，那个钢铁怪物，就是我们的新任光之祭祀，瓦勒里乌斯先生。瓦勒里乌斯先生当着你们的面，当着约希阿姆大公的面，杀死了哈特和布莱恩两位大教司，对么？”
艾伦和莉丝妲沉默了一秒：“是的。”
“那么当时，他是否展现出了，强大的恢复能力。”
卡赞大教司说道：“甚至被贯穿了四肢，还能够活动自如？”
艾伦和莉丝妲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只能点头。
“很好！”
卡赞大教司满意说道：“各位都看到了，既然我们陪审团的两位勇者，是当初那起事件的目击证人，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们这位新任的光之祭祀，在身份上有些问题呢？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和血统？甚至包括对两位大教司的死亡，或许也另有隐情。”
很显然，这家伙是有备而来。
莱茵圣骑士微微颔首，眼神变得愈发的森然起来。
光之大裁决长没有表态。
“有趣。”
奥菲莉娅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
很显然，这次信礼部的行动，得到了教皇陛下的受益。
并且以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废物大教司，买通了圣殿骑士团。
这群人，已经穿上一条裤子了。
这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卡赞大教司，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这句话里有漏洞。”
让娜忽然说道：“如你所说，瓦勒里乌斯·李锡尼的真实身份是第二代守夜人，枭。那么当他在诺亚平原释放了神罚以后，他的肉体应该已经消亡了。”
“当初诺亚平原那场战斗，我也在场。事后一个月内，我也因为公务前往王都，见到了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先生，他活得很好，很健康。”
她顿了顿：“就算他重塑了肉身，那么他的不死之身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又怎么会仗着自己有不死之身，强行杀死了哈特和布莱恩两位大教司呢？”
绝杀。
卡赞大教司愣住了，没想到逻辑的漏洞在这里。
与此同时，奥菲莉娅颇感意外，深深地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审判官。
有意思。
没想到宗教裁判所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帮忙说话。
光之大裁判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淡淡说道：“让娜说得不无道理。”
莱茵圣骑士眯起眼眸，眼神寒冷下来。
陪审团上，艾伦和莉丝妲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又不是只有不死之身才能够做到。”
他们说道：“我们在诺玛城的时候，就曾经跟瓦勒里乌斯先生共事过，瓦勒里乌斯先生是个善良的人，跟枭的作风截然不同，他们是两个人。”
死寂。
卡赞大教司的脸色阴晴变化，难看至极。
他知道这件事的猫腻，但他不能说。
因为会暴露他身为黄昏修道院成员的身份。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绝对是魔族的血统，他的不死之身也还在。
他是湮灭眷族的王！
当然跟别人不一样！
“真无趣，你要实锤我是有魔族血脉，那就拿出点证据。”
李锡尼看了半天的戏，淡淡说道：“最好的验证手段，难道不是圣光吗？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信仰是否纯粹，如果我真的是黑魔法师，那么我就会在圣光面前原形毕露，难道不是么？”
宫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认为他的底气很足。
然而，卡赞大教司难看的表情却骤然僵住，再次浮现出一抹狂喜的笑容。
哈，上钩了！
要的就是你的这份自信，年轻人！
“的确，圣光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
光之大裁决长说道：“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莱茵圣骑士也表示了赞同，声音沙哑：“但是，一些强大的黑魔法师，还是拥有一些能够规避圣光检测的手段。如果是枭的话，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奥菲莉娅淡淡说道：“那么，我的圣光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
光之大祭司亲自出手降下的圣光，自然不会存在任何被规避的可能。
这是他们笃信的真理。
因为，倘若真有人能规避光之大祭司的圣光，那么其他任何的办法，都检测不出来。
你只能当他是纯粹的光之信徒。
“奥菲莉娅大人，您的圣光，也不行。”
忽然间，卡赞大教司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您必须先施展光明焚灭，净化瓦勒里乌斯·李锡尼身上的神秘，确保没有任何的魔法存留。并且，您还要在莱茵圣骑士与光之大裁决长的面前，直接施展神术，让光明女神的赐福降临。”
他顿了顿：“在两位同阶半神的面前，哪怕是您想要以神术包庇瓦勒里乌斯·李锡尼，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
大不敬。
奥菲莉娅沉默了片刻，空灵清脆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杀意，漠然说道：“卡赞，如果不是因为教皇陛下的命令，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卡赞大教司面对着一位半神的威压，强撑着说道：“一切为了光明！请吧，如今刚好过去了七天，是时候来为我们新的降临者，降下第二轮的光明赐福了！”
他把一切都算好了。
甚至连时间都掐的很完美。
不给任何喘息的空间。
卡赞大教司唇边泛起一抹笑容，转身望向宫殿门口的少年。
嘴唇微动。
仿佛在说：“等死吧。”
那阴毒的眼神带着一丝热切的渴望，似乎想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可惜的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李锡尼唇边也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笑容，呵了一声。
他摊开手，坦然说道：“请吧，奥菲莉娅大人。”
寂静的宫殿内，响起空灵的声音。
“——秩序，焚灭！”
轰！
李锡尼身上燃起了光明的烈焰，他沐浴在火焰之中，毫发无伤。
这并不是攻击型的神术，但是能够驱逐他人身上存在的所有神秘气息。
也就是说，任何加持在他身上的魔法，都被驱散了。
“——光明，降临。”
奥菲莉娅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这一刻，光之信徒们纷纷起身，双手合十，赞颂说道：
“赞美光明！”
轰！
祭祀神殿的穹顶上，亮起一道通天彻地的圣光。
浓烈的，炽热的，神圣的，不可一世的力量从天而降！
轰鸣声里，只见一道宛若圣灵的纤细虚影，抬起一双无情无识的眼眸。
祂的眼瞳里，倒映着万丈圣光。
光明女神！
“来。”
李锡尼敞开了双臂，在心里说道。
四分五裂的圣光，照亮了漆黑的殿堂。
也吞没所有的面容。
包括三位教廷巨头在内，以及陪审团的成员。
还有那个目瞪口呆的卡赞大教司。
他们都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光明女神的圣光投影，轻轻的降临在了少年的面前，敞开双臂。
轻轻的拥抱了他。
虚幻的身影，融入他的体内。
“啊。”
李锡尼感受到光明的浸润，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没有看到，那尊光明女神的虚影拥抱他的一瞬间里。
那双圣洁的眼瞳里，倒映着两个粉色的爱心……
·
·
与此同时，灰雾的世界里。
那座悬浮在虚空的雾气牢笼里，沉睡的光明女神从一道隐约的幻影，逐渐的凝视。
完美如天人般的容颜也变得清晰起来。
祂的睫毛微颤，仿佛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
仿佛随时都会苏醒。
这只光明女神，正在成长！
李锡尼坐在宫殿的王座之上，抬头望向灰雾的最深处。
一道隐约的白衣虚影，浮现了出来。
“嗨，老婆，又见面了。”
少年微笑说道：“果然如你所说，我们在做的事情，哪怕是光明体系的半神都察觉不到。啧，真是离谱啊，这可是当面牛头人，他们居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百目酱：“……”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