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尔蒂亚娜气得咬牙切齿，神情如罩寒霜。

好家伙，身边那么多的女孩子也就算了，因为没什么竞争力，姑且还能够忍一忍。那个该死的吸血姬，已经在挑战她的极限了。现在倒好，居然又来了一个魔王。

“葳尔蒂亚娜？”

传讯镜里，又一次响起了魔王的声音。

看来这女人真的很想知道超短裙和吊带丝袜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咔嚓。

葳尔蒂亚娜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传讯镜，她一点儿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看样子，要出大事了啊。”

伊格尔满脸凝重，眺望着北方的方向，感慨道：“即便是我这个死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尽浩瀚的神威。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是光明女神降临了吧？老师当年说得对，不能因为光明女神从未降临到现实，就忽略这个真神级别的战力。”

洛娅幽幽说道：“光明想要做什么？消灭冰海魔族，防止深渊体系复苏么？”

葳尔蒂亚娜迟疑片刻：“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如今的深渊体系，已经不再扎根于魔族了。它已经复苏了，而且就在布伦塔尼亚帝国。”

伊格尔和洛娅微微一愣。

“该不会是，李锡尼吧？深渊体系，在他的身上复苏了？”

夫妻俩先是错愕，然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葳尔蒂亚娜颔首：“嗯，是他。”

伊格尔和洛娅当初在魔族神葬之地遇到了那个神秘的存在。

为了复活他们的儿子，因此跟那个存在做了交易。

从那以后他们就知道，未来在这孩子的身上，一定会发生什么。

但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一切都有机会。

“根据我的推断，李锡尼应该就是神孽之子，神孽之子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而是某种象征，或者说某种力量的本源。并不是说，李锡尼是神孽之子，而是说在他得到了那种力量以后，他才成为了真正的神孽之子。”

葳尔蒂亚娜分析道：“跟你们交易的那个神秘存在，祂就是想要深渊体系复苏。虽然我们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但这应该不难推断。”

伊格尔和洛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凝重：“陛下为什么这么笃定？”

葳尔蒂亚娜抬起暗金色的眸子，认真说道：“因为我在世界树的宫殿上，在那些邪神们的雕塑的最深处，看到了一尊破碎的雕塑。瓦勒里乌斯·李锡尼的雕塑。”

她顿了顿：“所以我断定，李锡尼就是神孽之子。你们遭遇的那个神秘人，就是要让他成为神孽之子，所以他复活了你们的儿子，能做到这种事的，把历史推到尽头，也不过寥寥几个人。不，祂绝对不是人，而是……神！”

密林深处陷入了沉默，只有木屋边的小溪哗啦啦的流淌。

“我本来以为，今晚是跟儿子的小女友愉快聊家常的环节呢。”

伊格尔抹了把脸，苦笑道：“没想到是这么严肃的环节啊。”

那种脱线和不正经的气质，在他的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山之巅般的冷寂。

洛娅沉默了很久，眼眸里依旧温柔如水，却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平静问道：“倘若我们的儿子真的是神孽之子，而陛下您却是天使。在末日的预言里，你们本该是生死相向的宿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吞噬对方，成就自身。”

伊格尔也抬起头，认真问道：“陛下，你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神孽之子与天使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你们要做的，应该是远离对方。”

隐约有风吹来，满地枯叶滚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葳尔蒂亚娜双手抱胸，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瓷白的侧脸上，面无表情。

“很抱歉对你说出这样的话，陛下。”

伊格尔沉声说道：“但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立场。”

洛娅轻声说道：“哪怕陛下您现在没有表现出吞噬的意志，可是以后呢？就如您所说，您想要成为神圣天使，摆脱世界树的诅咒。到那个时候，你还不会天使化么？”

笃笃。

葳尔蒂亚娜抬起一根手指，轻扣着石桌。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离开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她轻声说道：“确实，神孽之子和天使是末日预言里的宿敌，我们本不该在一起。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考虑，我应该离开他，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伊格尔和洛娅点头：“这对你们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葳尔蒂亚娜抬起下巴，风来吹动她瀑布般的金发，在夜风里飘摇如火。

“但问题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经历了分离和重逢，甚至经历了生死离别。”

她一字一顿：“这一次，我们许下了誓言，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沉默了良久以后，伊格尔轻声笑道：“哪怕是死亡也不分开么？洛娅，你怎么看？”

洛娅无声地微笑，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什么宿命，哪怕我变成了天使，乃至神圣天使，我也绝不会吞噬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左右我的自由意志，我也不相信有什么别的人，能够抹掉我对他的爱。如果有，那就证明给我看。然后，我会超越那力量，把它踩在脚下。”

葳尔蒂亚娜暗金色的美眸燃烧起来，傲慢说道：“我这次来，是要得到你们的认可。但哪怕没有你们的认可，也不妨碍我继续爱他。”

哪怕是尤瑟皇帝的记忆系魔法，也没能阻止这个女人对那个少年的爱。

即便忘记了他，她依旧是他的太阳。

“如今，你们的儿子在为了我受苦，替我背负着世界树的诅咒。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告诉我如何成为神圣天使。我要获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葳尔蒂亚娜起身，居高临下说道。

伊格尔沉思了很久，叹息道：“他在替你背负世界树的诅咒？这是怕你活不过二十年吧？他不想让你死，所以选择替你背负了这痛苦。”

洛娅认真问道：“那么，成为了神圣天使，就能解决这一切了吗？”

葳尔蒂亚娜淡淡说道：“我是世界树的宿主，虽然我没能掌握如何操纵世界树的方法，但我很清楚它的本源力量。只要我足够强大，我可以让它跟我一起毁灭。”

“世界树和我，是他唯二的弱点。只要我带着世界树消失，就没人能威胁到他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却像是灭世的雷霆般回荡在寂静。

夫妻二人沉默了。

这就是这位女皇陛下的底气。

她不是不在乎那个少年。

反而是因为太在乎。

所以要成为神圣天使。

她要毁灭世界树，让心爱的男孩不再为了自己饱受折磨。

与此同时，她也要毁了自己。

毁掉神圣天使，让神孽之子，不再有弱点。

这是超越了生和死的情感。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死了以后，李锡尼怎么办？”

伊格尔问道：“他是不死之身，这漫长的生命，又何尝不是一种诅咒？”

“他的身边又不止我一个。”

葳尔蒂亚娜轻声说：“有她们的陪伴，他或许会伤心难过，但总会好起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掌，抿起朱唇。

那么的落寞。

不甘。

伊格尔思考了片刻，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想帮你。洛娅也不会。”

葳尔蒂亚娜眯起眼睛，冷冷问道：“为什么？”

“我们确实很爱我们的儿子，但我们也不会看着深爱着他的女孩，为他而牺牲。”

伊格尔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不配做我们儿子。”

洛娅微微一笑，温柔说道：“这不是牺牲，而是自私，怯懦。陛下，你刚才说要超越那力量的时候，我确实心动了。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哪里还需要管未来怎么样？”“如果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超越你对他爱，让你吞噬掉他，那你又在怕什么呢？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既然李锡尼愿意替你背负世界树的诅咒，你也愿意为他而死，你们连死亡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她笑容愈发温和，牵起了女人的手：“我们要帮你，只会有一个理由。因为你是他深爱的女孩，你想活下去，陪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葳尔蒂亚娜愣住了，那双暗金色的美眸，却在夜色里愈发明亮起来。

“去争取吧，不论结果如何。”

伊格尔和洛娅说道。

那小子既然愿意为了这女人背负世界树的诅咒。

那么就算被吞噬，或许也是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