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召卿不动声色着,“我为什么要开心?”
庄怀隽凑在他眼前,细细的端详着他的表情,须臾之后,轻嗤一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他往后退去。
侧头将水晶酒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叮’,意味不明地轻扯唇畔,笑的不达眼底,“这件事你就不需要过问了,到时,你自然会清楚,不超过一个月,一切尘埃落定。”
沈召卿皱眉。
庄怀隽是什么个性他清楚,正因为庄怀隽疯惯了,所以才会觉得事情怕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裴谨行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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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院这边处理事情很是隐秘,本就事关院士,不能太过的张扬。
姜遇孑不知道生前是否有嘱托过什么,一切都进行的合理顺畅。
沈周懿只是远远地看了看。
一路跟着大队伍的车从医学研究三院去往安置点。
三院毕竟集结了一群医疗界的大拿,没有生的希望便只能送往火葬安置。
沈周懿看到了忙碌中的徐昶砚。
帝景大学的理事长。
现在得知身份。
这样一个掌握京城所以豪门子弟,全国天才学子的男人,是她的叔叔。
血亲的叔叔。
好在。
姜遇孑还是有亲人在为他处理后事。
也不算走的十分的凄凉。
沈周懿停留了很久。
雨夜不曾停歇,她的肩颈几乎被打湿。
打算离开的时候。
后面有声音传来。
“怎么不过去看看?”
沈周懿回过头来。
徐昶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附近,他还是那一身妥帖的西服,长身如玉的,到底是父亲的亲兄弟,长相气质都极其相似。
沈周懿停下,喉咙好像被黏住,半晌才道:“不知道以什么名义。”
徐昶砚走过来,将他手中的大伞换给沈周懿,绅士精炼:“徐嵘一院士的唯一女儿,徐昶砚的唯一侄女,足够了。”
沈周懿一怔。
徐昶砚看着她,看起来很是平静:“他的病本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一种绝症,活着就是在无尽的炼狱里,现在干干脆脆的走了,好像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最起码,他是与你相认之后才离开的,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了解他的哥哥。
一辈子活得太过负累了,前半生磕磕绊绊,什么苦都吃尽了,后半生老天也不给点甜头,生生的折磨这样一个人。
有时候死亡,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全新的开始,是希望。
沈周懿沉默。
徐昶砚犹豫了一下,最终拍拍她的肩膀:“不必忧心,人生在世皆有命数,往前看。”
活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基本上许多事都已经看清了。
沈周懿点点头:“我会的。”
徐昶砚要转身之际,忽然停下,看着她。
半晌才开口:“能不能……”
“叔叔。”
沈周懿缓缓开口,就那么淡然的看着他。
她声音恬静清丽,尾音似乎含着几分甜味。
总是能入了人的心。
徐昶砚一怔,愣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显然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的事情竟然就实现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和不自在,放在身侧的手反复的攥了攥,才道:“……哦。”
顿了顿。
“有空回家吃饭。”
他又转身回来:“初次相认没准备见面礼,下次补给你。”
沈周懿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紧张。
没想到见惯了大风大浪,地位超然的徐昶砚也会有这种时刻。
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