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爱又穿着好看的纱裙出去玩了,这次带她出去玩的人很喜欢她,领养了她。
我又搬回了原来的宿舍。
小爱没有回来带走她的那些小玩意,画报卡片,红色头绳,蓝色绒花。院长妈妈让钱阿姨收拾了扔掉。我偷偷藏了一朵小爱的头花,是浅粉色的,细纱纺的,还有黄色的花蕊。小爱以前最喜欢的但也从没有舍得带过,听说是她姥姥给她做的。
那朵小粉花,被我搁在窗台上,可是那天风好大,我一眨眼,它就被风卷走,消失在雨雾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又过两年,我长高了,头发也留长了。
院长妈妈带我到她的房间里,让我挑新衣服。
粉色的,浅蓝的,蓬蓬裙,蝴蝶结,白丝袜,小皮鞋,真好看呀!
我穿着新衣服,在镜子前面转了个圈,浅色的裙摆飞起来,像凌空的蝴蝶。
院长妈妈说,走吧,阿芝,带你出去玩。
那天太阳很大,我跟着院长妈妈身后,没一会儿背上就出汗了,纱制的裙子紧紧粘着背上,一点也不舒服。
院长妈妈终于停住了脚步,推开门,进去吧,阿芝,听话些。
门在背后合拢,屋子里凉凉的,刚刚出过汗的脊背,现在粘哒哒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院长妈妈,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去了。
我在屋里喊,没有人在外面应答。
门锁了。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敞着怀,肚子上的肉随着他的走动颤抖起来。
他抹了一把汗,手湿漉漉地伸到我的面前,捏了捏我的脸,阿芝是吧,听话,叔叔带你玩。
好看的衣服才穿上不多久,就脱了下来。
叔叔贴着我的脖子,用力地喘气。
小爱说的没错,很痛,一点都不好玩。
后来,我才明白,大荒年里20斤米面粮食的交易以及那些孩子最终的结局。
14岁那年,尚是春寒料峭时。他出现了,带着玲珑画报的捐赠款,来到福利院。给福利院的孩子带来了书本,纸笔文具。告诉大家知识的可贵,如果可以,尽量接受教育。
他是个文化人,穿着熨贴合身的西装,领带工工整整地掖进毛衣领口,露出一个完美的领结。良好的仪态和保养得当的外形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有人叫他张编辑,有人喊他张老板,有人直呼他的大名张富,后来我喊他爸爸。
他说他年纪大了,工作也忙,尚未娶妻,孩子的事情怕也是没有着落。
院长妈妈建议他领养一个孩子,正好趁这次捐款,可以看看福利院的孩子,说不定有合眼缘的,可以带回去。
我们站成一队,列在福利院狭长的院子里。天很蓝,空中没有一朵云。柳树开始冒出细密的芽,远远看去只有浅浅的一层绿色。
大家知道如果被挑中,就会搬到大院子,不用再为衣食担忧,所以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让自己被选中。粒粒就穿着她最好看的绸缎衣服,小玲则绑了一个很时兴的头发。而我紧紧地攥着那位先生刚刚带来的教育报。
果然他选中了我。
后来他说,他喜欢聪明的孩子。
夏天过去之后,我顺利地被送进了浸会神学院,成为了一名学生。
如我新父亲希望,我努力地汲取知识,学习礼仪,如何社交,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
父亲总是很忙,出版社的事情,广告设计排版,总有不少人要邀请他吃饭。应酬总少不了喝酒。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喝的酒也越来越多。好几次都是一身酒气被旁人送回来。
有一天晚上,他醉酒后爬上了我的床。
他抱着我,嘴唇在我耳畔呢喃着,阿芝,我真的很喜欢你,不要做我女儿了,做我的妻子吧。说着嘴唇在我脸上游弋,最后堵住了我的嘴巴。他的舌头像一条湿滑的鱼,塞进了我嘴里。
我好像已经不会拒绝了。
我害怕,我不要,别碰我,话语哽在喉头,拒绝的话,我从来都说不出口。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维持着这样畸形的关系。
白天他是正气凌然,相貌堂堂的张老板,我的父亲。
夜里他是道貌岸然,精神抖擞的张富,我的丈夫。
我隐隐想摆脱这一切,但又无能为力。
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父亲给我的,如果我离开他,乱世中又该怎么生存呢?
学校里今年来了好几个新辅导员,听同学们说除了负责主课教程之外,还有辅修课程心理咨询。这几个老师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心理学正是目前国外研究的重头戏,所以学校也很重视。每个同学都得选一个老师上心理咨询课。
我选的老师是柏岩,一个非常年轻的辅导员。听说他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