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万年老铁树也想开朵娇艳的花。
在餐桌上,叶寒在她的备忘录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在备忘录的旁边,还画着一朵兰花。
“宽叶寒兰”。
等她画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在须臾之间,她将两个人的名字集合在了同一个物种身上,寻求一点点相互的联系。
突然觉得火车上的空调有些热,燥得她唇齿发干,面红耳赤。
窗外时而有列车相互交错,她看了好一会,托着腮想:火车真是有趣的交通工具,在限定的时间和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在这一瞬间于千万人中相遇,途中或如点头之交,或因荷尔蒙和多巴胺分泌带来短暂的愉悦,尔后在不知道哪个站点各奔东西,消散在人海里。
手机微微震动,姜荷的信息跳出页面:“对了宝贝儿,我在你包里放了一份惊喜,你记得翻一翻包。我给你卜了一卦,你今天西南方向旺桃花,万万不要浪费了天赐良缘!”
叶寒哑然,今天一下子倒是遇到了两个神仙。
桃花?叶寒脑子里浮现了另外一个神仙的脸,就在一瞬间,她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什么来,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慢慢坐下来。
哦,应宽。怪不得听着那样耳熟……原来如此。
等叶寒觅食回来。包厢里又来了两个上铺的室友,瞧着都是四十上下,各自歪着头在刷手机。应宽也不知去了哪里,他的那本《天蓝色的彼岸》放在叶寒的床头,外加一只漂亮的钢笔,随书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真:愿赌服输,这是我的赌注。
叶寒翻开扉页,在扉页的右下角写着“应宽”两个字,字体遒劲有力,当真是字如其人。
扉页中间,写着她最喜欢的一句话——
“如果你不能做你所爱的,就必须爱你所做的。”
叶寒犹豫了片刻又放在一旁,打算见到了应宽就把东西还给他,可惜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到应宽的影子。
叶寒打开ipad,插上耳机,屏幕上的人在低声说真:“我花了一辈子学了一件事,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为什么我们一生追求的东西,其实在拥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失去呢?如果我们不曾拥有,那我也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是么?”
床边突然砰砰响,她抬头一看,早上搭腔的洛丽塔正挨在门边朝她指了指耳机。叶寒赶忙取下耳机,洛丽塔对她说道:“你知道早上要霸占你座位的老太太现在在哪儿么?”
“嗯?”叶寒疑惑。
洛丽塔说:“就在咱们过去两节车厢。这个老太太可真是厉害,早上对你们下手不成功,避了会风头,这才多久呐,又去找新的冤大头了。这回找的是两个高中生,还是太嫩了,被老太太吓唬了两句连床位都让了。”
“唔……”叶寒应了句。
洛丽塔对她不凉不淡的样子,好奇问她:“你不去看看么?”
“不了吧。”叶寒回道。
“我以为你会想去看看的。”洛丽塔有些意兴阑珊,撑长了脖子在不大的车厢里逡巡了一圈,问道:“你的帅哥男朋友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叶寒回。
洛丽塔眼里瞬间冒出希望的光,“不是么?那这个帅哥真是正道之光啊!你不知道他早上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帅啊!你跟他要到微信了么?没有?暴殄天物啊姐妹!要不然我去要一个?”
洛丽塔叽叽喳喳的样子让叶寒想到了姜荷,叶寒微笑地听着她碎碎念着:“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洛丽塔看了叶寒好一会,脸上现出坏笑来:“我知道了,你们俩闹矛盾了?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你俩一定是情侣,我肯定不会看错!”
“真不是!”叶寒无奈地对着洛丽塔笑。小姑娘这一瞬间脑子里也不知道闹补了多少出狗血大剧来,眼睛里泛着光,就等着叶寒给她八卦的素材。
突然,车厢里传来噪杂的声音,洛丽塔偏过头去看一下,皱着眉头对叶寒说:“老太太那个车厢好像出事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有人喊:“这儿有没有医生!有个乘客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上了!”
洛丽塔正要跟叶寒说,只见叶寒从铺位上一跃而起,直冲冲往人群聚集处奔了过去。
“没心跳了!”叶寒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身边的老太太正在嚎啕:“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救命啊!”
那人不是刘娟,还是谁?
叶寒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又赶忙打起精神来向前走了两步,轻轻拍打刘娟的双肩,喊她的名字。她丝毫没有反应——昏厥,没有呼吸,眼睛翻白,还出现了尿失禁。
“快把人抬下来!”叶寒赶忙对周围人说着,老太太见来人是她,下意识拦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我有国际认证的急救证书!”叶寒一边说着一边让围观的两个男乘客将刘娟抬到地面上摆好体位,一面对老太太说道:“她现在已经没了心跳,现在的每一秒都很重要,如果您要她活着,就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