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林宋哂笑,“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抱着林唐接吻么?”
“刚刚那个人果然是你。”应宽声音沉下去,他眼前浮现刚刚在林宋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形。
“你们都看见了?”他的心又一沉。
林宋冷笑了一声,算是默认。
应宽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林宋说道:“林宋,叶寒现在的情况可能很糟糕,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我知道你或许可能喜欢她……”
“不是或许。”林宋纠正他,“我就是喜欢她。”
“如果你喜欢她,就更不应该带着她离开!”应宽低声警告他:“在她的情况变得糟糕以前,把她送回来!”
“你实在太过自信了。”林宋问他,“为什么你心里就认定了叶寒是个脆弱的的人?为什么你就认定了叶寒承受不起这一切?为什么你就认定了自己才是能让她变好的那个人?就凭你是心理医生?还是凭借你手上那份关于叶寒在美国治疗期间的不知所谓的资料,你就觉得着你对她无所不知?”
“你果然……”应宽皱了下眉头。
他轻笑:“应医生,你曾经也对我了如指掌。那么你一定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甚至于超过她自己。我知道中国有个词叫‘感同身受’,这个词你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可是我可以。”
“她已经忘记了那些!”应宽几乎咬牙切齿,“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不该再刺激她,让她想起那些!”
“我和你一样,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林宋一字一句回他,“但是如果那也是叶寒散落在外面的灵魂碎片之一,如果只有找回那段记忆,她才是完整的自己,如果她势必会想起那些,那我一定不会阻止她。因为我相信,她有一个比我们所有人都强大的灵魂。”
“你们到底在哪里!”应宽低吼。
“她有自己的选择。”林宋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应宽狠狠砸了下方向盘,汽车发出“滴”一声长鸣,一阵冷风吹过,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以林宋的性格,他一向不屑说谎,可是如果以刚刚那个情形,如果说出的答案是个会让应宽满意的答案,那么林宋又不会甘心,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大难——“她有自己的选择。”
很显然,叶寒的这个选择出乎了林宋的意料。
应宽的脑子飞速转着,随即骂了一句国骂,关心则乱,有时候最简单的答案反而被他抛到了最后。
他尝试拨通姜荷的电话,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姜荷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她两个小时以前就回来了,应师兄你别太担心,她还好……嗯嗯,现在已经睡着了,就是睡得不太稳。”
“嗯?没有,回来什么都没说就躺下了。她一直就这样,越是遇到这样的事儿越爱死撑……”
“以航刚刚也打了电话问我情况,她就是手机没电了,漏接了好多电话。”
“应师兄你是刚出差回来吧?明天早上再过来吧,放心吧,这里有我……我一晚上都会看着她的,放心吧,我赶论文,熬大夜是必修课。”
应宽又交代了几句,姜荷满口应下,又低声说道:“应师兄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来。叶寒她也就是见了你,在你跟前才会彻底放松自在地哭一场,其他人都不行……诶哟,我可太心疼了,这下真成孤儿了。”
姜荷挂断了电话,应宽握着手机愣了许久。
拨通了电话后,他拧着眉头问道。
“维克多,确定了么?确实是叶寒?”
叶寒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眼前有红光在晃,她伸手去摸,手里头先是滚烫的,随即又变得冰冷,她收回手一看,是满手的鲜血。
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那会姜荷还坐在书桌跟前看文献,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夜半天凉,她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这么冷。”
她起身,一边给自己加外套,一边走过来给叶寒掖被角。
叶寒背对着她,听她嘴里还碎碎念着:“这被子别是太薄了吧?”
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还真去翻了下衣柜,又翻出条毛毯子盖在叶寒身上。
叶寒起初是怕自己突然醒来吓到她,索性闭着眼,后来身体暖起来,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已经将近黎明时分,窗外的微光是亮白色的,姜荷的小台灯是橘黄色的,各有各的温暖。
她起来把姜荷扶回床上,姜荷翻了个身,挽住她的胳膊嘟嘴说了声:“苟俊亭你可真是狗。”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裂开嘴笑,一边笑一边说:“行吧,还挺帅。”
叶寒拍拍她的手,她突然睁开眼,看见叶寒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半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对叶寒说道:“应宽师兄找了你一天了,你记得要给人家回电话……我帮你手机充上电了。”
叶寒“哦”了一声,姜荷心满意足地躺下去,嘟囔道:“千万记得,别让他等太久。”
叶寒喊她,“姜荷、姜荷”,姜荷大概是累坏了,沉沉睡着,一点回应也没有。
叶寒哭笑不得,对她说了句“谢谢”,打开手机时,却刻意避开应宽的微信。
知道她和叶人君关系的并不多,所以慰问信息不多,有苟俊亭,有郑义,还有几个许久都不曾联系过的亲戚。
她顺着扫了一眼,打开了叶以航的信息。
亢舟:姐,我妈今天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有些难听,刚刚她让我替她向你道歉,她说明天如果你有空的话,需要和你坐下来好好商量爸爸的身后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记得告诉我。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了好几遍,然后划开,一直往下滑,几乎快要滑到最末,才看到叶人君的微信,最近的一条信息也是几个月之前,她因为蔡孙恒住进了医院,叶人君派人送钱给她,她不要,还把人轰走了。
叶人君发了一条信息给她,让她别没事儿找事儿,反正不会饿死她,做什么电台兼职。
她在往前翻,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正常的交流,基本上就是他在说,她在看,偶尔回一两句,但是,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喊叶人君“爸爸”了。
最后她才点开了应宽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