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五娘将信将疑,“什么郡主?该不会是……”她想到话本子里金屋藏娇的戏码,神色越发古怪。
谢老爷子解释道:“就是怀明太子的遗孤,长宁郡主啊。”
太子拓跋硕失踪,生死不明,建昭帝悲恸之下,赐了怀明二字。
谢五娘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一对叔侄。听自家祖父这般说,她也不好再推托,让人到城东给长宁递帖子。
帖子送来时,长宁还蹲在菜园子里。
她好奇看向老刘手里的拜帖,“谢家五姑娘又是谁?”
“谢五娘是谢老太爷的嫡亲孙女。”老刘想了会儿,又道:“大抵是受人嘱托,来看望郡主的。”
长宁喔了一声,继续埋头给刚播种的地方浇水。
老刘又看向灵霜,灵霜耸耸肩。
老刘只好轻叹一声,“那老奴帮郡主回绝了?”
长宁略一思索,“她会管账吗?”
“……啊?”老刘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谢五娘乘着马车晃悠了大半个城,终于停在小院前。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凝白的素手撩开帷帽一角,粗略观察起眼前这个门庭狭小的宅子,最终目光落在匾额上。
“……清苑?”
嗯,看着是有点清贫。
老刘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便知是谢五娘来了,上前将人迎了进去。
谢五娘刚踏进院子,四下环顾一圈,“长宁郡主在吗?”
老刘去安顿马车了,灵霜正忙着准备晚膳,院子里只有长宁一人。
长宁闻声转过头,“什么事?”
谢五娘美眸微凝,细细打量眼前这个蹲在篱笆后面的小娘子。
看着小小一只,顶多十岁出头,卷着袖子和裤腿,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似乎在忙着……种菜?
谢五娘暗自咽了口唾沫,九殿下这么丧尽天良的吗?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种地?
思及此,她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将帷帽揭开,柔声道:“我是谢家五姑娘,谢清竹,今日递了帖子前来拜见长宁郡主,不知小娘子可否引见?”
长宁恍然,原来她就是谢家五娘。
她也打量起对方。
谢清竹十四五岁的年纪,上着素色细纹罗衫,下套鹅黄色蝶戏水仙裙,身形清瘦,五官不算绝美却端方秀雅,浑身散发着知书达理的闺秀气息。
长宁放下水瓢和木桶,两条小短腿灵活地翻过篱笆朝待客的堂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用裙摆擦手。
谢五娘微微福身,便紧随其后。
到了堂屋,长宁让她随便坐。
谢五娘本想说没见到主人家就坐下是否不妥,结果就见长宁毫无形象可言地歪在主座上,抄起桌上的茶盅猛灌了一口茶水。
谢五娘同身后的丫鬟面面相觑。
长宁见她还杵着,歪了歪脑袋,“坐啊。”
“啊?”谢五娘张了张嘴,“哦,好……”
她扶着裙裾缓缓坐下,举止端庄,美眸又转向长宁,暗忖这该不会就是郡主吧,寻常奴婢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坐在主人家的位子上。
可是……
长宁及时印证了她的猜想,主动开口:“谢姑娘找我有事吗?”
谢五娘慌不迭站起身,朝长宁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谢清竹见过郡主,方才有眼不识泰山……”
长宁连连摆手,“坐吧坐吧,不用费劲了。”
不愧是世家望族的闺秀,礼仪一套一套的。
见她态度亲和,谢五娘松了口气,忽然觉得九殿下身边的这个小郡主还挺好相处的样子。
那……那九殿下本人应该也……
谢五娘小脸泛起红晕,“臣女与殿下也算半个同窗,今日没能及时为殿下送行,颇为遗憾,听说郡主一人在此,便前来拜见,顺便瞧瞧郡主可还缺什么,若是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虽未入过郡学,但她和萧珩的学问都是谢老爷子教授的,自然算是半个同窗了。
一听果然是与萧珩有关系的人,长宁便更客气了,笑吟吟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原来是皇叔的同窗。”
对于长宁的举动,谢五娘并未闪避,温柔一笑。
长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将有些脏的小手收回来,仰面认真道:“你会算账。”
不是疑问,是陈述。
谢五娘愣了愣,点头,“是会一些……”
她自幼丧母,又是家中长房嫡女,十岁起就跟着族中长辈学着主持中馈,算账自然是会的。
长宁一拍手,“那太好了。”
转身将后头的两账本搬到她手边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