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打好地铺,钻进被窝里,温霜月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她怎么就直接说要住在一个屋里了呢?
她拉过被子盖住脸,翻过身,背对着床铺,当了个缩头乌龟。
拗不过她,被迫睡在床上的子景亦是僵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木梁,丝毫不敢稍稍偏移。
红晕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上蔓延,遮住了他脸上的苍白。
他不知道这样睁眼瞪了多久,只听身边那人呼吸渐稳,进入了深睡。
她对他还真是放心……
子景闭了闭酸痛的双眼,小心起身,轻声走到温霜月身边,蹲下身缓缓将她抱起。
他的身子保持一个弧度,以免扯到伤口。费力地将她抱上床铺,又替她细细盖好被子,他才直起身来。
温霜月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嘟嘟嘴继续熟睡。
子景轻叹一声,将地铺整理好,就披上外衫,出了屋门。
第二日,温霜月是被脚抽筋疼醒的。
她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腿,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床下的地铺整齐的摆放着,连被子都没有,丝毫未有人睡过的迹象。
昨晚她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死。
而且,她怎么跑到床上来了?子景呢?
温霜月脸红一阵,飞快套上外衫,开门出去。
“你醒了?”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子景便从一旁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眼下青黑一片,有些无精打采。
“你怎么跑到那个屋里去了?那屋那么脏……”温霜月一惊道。
“无妨,昨夜收拾了一番,可以入住。”子景笑了笑道。
温霜月半信半疑地走到那间屋子门口向内望去,那原本满是灰尘的房屋变得几乎一尘不染,甚至还有点闪闪发光。
她收回视线,好奇地看向子景:“你也是穿过来的?”还有一个分分钟打扫房屋的异能?
子景闻言一愣:“姑娘此话是何意?”
“没有,没有。”温霜月见他一脸疑惑,就知是自己多想了,连连摇头道,“这屋子,你是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的?”
子景微红着脸道:“我半夜睡不着,就想着收拾一下屋子。”但他有洁癖,所以收拾不干净,就不想停手。
于是便一晚上耗在了这屋子里,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打扫卫生。
“你的伤没事吧?”温霜月一听他收拾了屋子,就下意识地低头望向他的伤口。
“没事。”子景怕她又忽然伸手拉他的衣衫,连忙后退了一步道。
“那就好。”温霜月没在意他的小动作,转身走向厨房,“我拿几个饼出来给你吃,一会我就先去草市卖花了,你在屋里好好养伤。”
“……”子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生生有了一种被圈养的感觉。
他摇摇头,把自己奇怪的想法甩开,跟着她进了厨房。
随意地吃了一个饼,温霜月就带着鲜花赶往草市,子景则回了屋子补觉。
他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正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见有人敲门。
那敲门人虽用力不大,却敲得长久,仿佛没人开门,就会一直敲下去。
他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支撑着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大门走去。
“何人敲门?”他问。
“我……我是昨日放火那小娃的父亲,是来赔偿损失的。”屋外那人哆嗦着声音道。
子景闻言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补丁衣衫的老汉,老汉红着糙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确定他不是追杀自己的人后,子景才将门打开。
“公……公子。”老汉见门打开,就瞪着圆眼,抱歉地看着他道,“我那娃皮,不慎烧了公子的房屋,不知需要在下赔偿多少?”
子景一听,便知晓了这人前来的目的,但转而就是一愣,他从未在县城中置办过房屋,自是不知房屋被烧毁需要多少赔偿的。
“那孩子虽放了火,但所幸救火及时,只烧毁了柴房。”正当他不知该作何回答之时,便有一人从巷角身着蓝色锦衣,冷着脸色,踱步到老汉的身边,淡声道。
子景抬眸望向那人面容,在记忆中细细搜索,却毫无印象,又看他衣着,却明了他定然不是普通百姓。
“这位公子是?”
“……”那人此时也看清了子景的样貌,堪堪一愣。
这人……为何如此像世子爷?
他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继而飞快换上了一副冷淡的神情:“在下言柏卿,正要去京城述职,路过此处,正巧碰到有人纵火逃跑,就顺手将人抓回县衙了。”
言柏卿?
这名字子景是听过的,他离京之前,凑巧听到皇帝要提拔新的大理寺卿,那被提拔之人名字就叫言柏卿。
面前这人既是要去述职,又名唤温柏卿,大概就是那位新的大理寺卿了。
“言公子。”子景淡了神色道。
在不知晓他底细之前,还是莫要暴露身份为好。
“这位公子便是温姑娘的未婚夫吗?”言柏卿之前就听到街坊领居说,温姑娘有一个重情重义的订亲对象,他盯着子景那张越看越像世子爷的脸,面无表情心底却巨浪滔天地问道。
“是。”子景亦是面无波澜地点头。
“嗯。”言柏卿点头,按下心中的巨浪,转头看向老汉道,“烧毁的屋子需要赔偿五两白银。”
“五两?”老汉一听面色青了又白,这五两白银够他如何能拿出?
“赔偿之事,我想等温姑娘回来后再商量。”看出了老汉的窘迫,子景淡声道。毕竟这房屋又不真的是他的。
“好。”言柏卿扯了扯嘴角道。
他此番进京,皇帝让他彻查的第一个案子便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温氏一案,所以他这次前来,本是想向温家大小姐询问贩卖假药一事,却没想到没见到温姑娘,倒是意外见到了一个神似世子爷的人。
当真是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