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有心多观察一会儿胡牧,今日在桢园待得时候便特别久,不过打着的名头是跟着忠国公夫人学女红。
太阳越升越高,便愈发毒辣起来,树荫已不足以阻挡热浪。
忠国公夫人见韩攸宁看得颇入迷,也没有要回攸园的意思,便提议到屋里去。
韩攸宁欣然同意,看向胡牧,却发现他席地而坐,倚着树昏昏欲睡。
她失笑,还是小孩子心性。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刚要喊醒他,便见他猛地睁开了眼,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中是浓烈的恐惧和戒备。
韩攸宁被胡牧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世子,是我呀。可是梦魇了?”
待看清了眼前人,胡牧脸上的惊惶渐渐散去,他垂眸低声道,“嗯。”
韩攸宁关切道,“外面开始热了,世子若是困了,便回房睡。”
胡牧摇头,“我不困。”又停顿片刻,“你继续和母亲学女红吧,我不困。”
三人回了屋内。
堂屋里有个八仙桌,摆了四把椅子。
韩攸宁和忠国公夫人挨着坐下,胡牧则坐在对面,将兔笼放在桌上,趴在桌上看兔子。
透过兔笼的栅栏,可以看到里面的小兔子,也可看到对面的韩攸宁。
忠国公夫人绣得很快,裙摆上散落的花儿都绣好了,她指着花儿柔声道,“王妃您看,妾身只绣了花瓣,花蕊处却空着。妾身是打算将珍珠米缝上作花蕊,如此既光泽好看,又能压一下裙摆。”
韩攸宁赞叹她的巧心思,“这纱裙轻盈,可若过于飘逸难免不庄重,夫人果真是个中高手。”
忠国公夫人抿嘴笑,她起身往内室里走,一边说道,“昨晚妾身便拿出来一小匣子珍珠米,要挑合适的颜色出来,个头还要一般大。世子见我忙着绣花,便要他来挑,也不知他挑得怎么样。若是不成,咱还得重新挑。”
韩攸宁笑道,“世子那般认真,挑的定是没问题的。”
她笑看向胡牧,“多谢你了。那个珍珠米挑久了晃眼,可不是个轻松活计。”
胡牧抬头看她,“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韩攸宁抿嘴笑起来,“我什么都不缺,前几日你不是送了我好些东西了吗?”
胡牧认真道,“说一个你很想要的。我给你做也行,我不会的话,可以学。”
“王妃若想要什么东西,自有王爷送,哪里还要你来操心了?”
忠国公夫人出来,笑着制止儿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哪能亲手做了东西送王妃?
胡牧有时失落,看了忠国公夫人一眼,便又趴在桌子上看兔子。
忠国公夫人见儿子不大高兴,将手里的小匣子放下,柔声道,“你想为王妃做事,这珍珠米就挑的极好,大小均匀,颜色也好看。”
胡牧闷闷的,没说话。
忠国公夫人又道,“只是这个木雕兔子是哪里来的?我记得你没这个东西。”
说着,她从小匣子里拿出来一直绿檀木雕刻的小兔子。
韩攸宁神色惊愕,从忠国公夫人手中拿过来木雕兔子,托在掌心。兔子小小的,还不如一个鸡蛋大,很乖巧地窝在韩攸宁的掌心中。
正是大表哥为她雕刻的那只兔子,被六哥藏了起来,她几乎把攸园和桢园翻了个遍也没找着。
除了六哥,恐怕没人能找得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