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也在啊。”

商朝愣了愣，方才想得出神，竟没发现不远处竟还有人。

是商枝。

“今日忽然有点怀念前些年的日子，特意过来看看，”商枝轻笑着从梅树后走出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大哥也一样吗？”

商朝平静地任他打量，语气全无波澜。

“我不会怀念任何从前的事，过好当下，盘算好将来，才是最要紧的。”

看着大哥一如既往冷静的脸，商枝没说话。

是啊，大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看起来温良，骨子里却最冷漠。

“大哥，真的决定了吗。”

一听商枝这样问，商朝瞬间就明白了。

作为整个王宫里最懂自己的人，他本就没打算瞒着商枝，不过是一直等他开口询问自己罢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商朝轻笑，眸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残忍坚决，“小枝，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

商枝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父王中的毒跟大哥脱不了干系。

从小丽妃那里将药拿到手之后他就交给了大哥，谁料紧接着就传来了父王病重的消息。

某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把药给大哥的选择是对是错。

但是想到母妃的自缢，想到兄弟几人这么多年所受的摧残，想到自己在火焰中拼了命也没能救下的戏服……

商枝觉得，无论大哥怎样做，或许都是对的。

商朝看着满园的梅树，眸色比冬日覆在花瓣上的霜雪还要寒冷，他淡淡道：“父王的伤势撑不了多久，魏冉……不会救他。”

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比魏冉更想让父王去死。

“孙黎已被我秘密送去了丽加，待到父王驾崩，便会回来拥我登基。”

商枝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这件事孙丞相也被牵扯在其中。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比起固执己见杀人如麻的暴君，孙丞相自然更愿意扶持一个谦顺方正的人称王。

而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商枝从未怀疑过大哥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君王这件事。

“大哥想做的事，我自然……全力支持，”商枝轻叹一声，给出承诺的瞬间却又显得有些为难，“只是喜儿那边……”

这下商朝终于沉默了。

喜儿……

这是他全部纠结和犹豫的根源。

商朝几乎是下意识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让她知道是大哥亲手杀死了爹爹，她会是什么反应，会恨他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商朝瞬间扯了个自嘲的笑。

他怎么会想这样愚蠢的问题。

恨他又能怎样，她的结局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谁让她是良妃的孩子，谁让良妃亲手害死了他与阿晚的母妃。

商喜此时正在兰轩寝殿里陪着爹爹，并不知自己已经在许多人脑海中出现了数次。

她看着男人丝毫不见老的精致容颜，突然想到了夜摇与他的交易。

爹爹曾为了救回三哥，不惜以二十年阳寿做代价。

难道提前二十年，就已经早到这种地步了吗。

等等，夜摇！

夜摇不是凡人，他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找到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救活爹爹，做什么她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