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这一个字,他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商扶伶冷冷瞥了一剑归一眼,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爹……”
商喜叫了两声也不见他停下,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梁崇,“外公,他生我气了吗?”
梁崇看着软软糯糯的外孙女,心都要化了。
“你爹爹同意了,”他轻轻抚了抚少女的发顶,故作神秘道,“他好面子,凡事都不好意思直接说。”
是了,爹爹最好面子了,她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听他的话,肯定是会惹他生气的吧。
梁崇笑着说:“喜儿啊,你在屋里呆着,外公去找你爹爹说说话。”
商喜轻轻点头,看着外公跟莫昀一前一后出去了。
今夜的突发事件实在是太多了,搞得她脑袋有点胀痛。
商喜叹了口气,察觉到床上男人有点不对劲,惯来冷漠犀利的眸子暗了几分,像是没太有精神似的。
她有点心慌,凑过去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一剑归摇摇头,任由她探过脑袋来仔仔细细检查着伤口。
虽然知道这样很矫情,可他只是……突然有点羡慕她。
有父亲,有兄长,有外公。
而他……什么都没了。
察觉到男人好像突然变得有点落寞,商喜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一根小指头。
他顿了顿。
好在,他还有她啊。
只要能一辈子守在她身边,他就很满足了。
院子里。
梁崇看着商扶伶挺如劲松的背影,轻叹一声,“你还没放弃。”
“怎么放弃呢,义父,”商扶伶兀自轻笑,那笑声中似乎包含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绪,“你告诉我,我怎么回头。”
梁崇摇摇头,“你没必要让自己变成这样。”
商扶伶缓缓转过身来跟他们对视着。
“从我决定弑父谋逆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会有比他更潦草的结局,这个我早就知道。”
梁崇隔着夜色看他,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干净正直的少年人。
这是他的选择,他只能尊重。
梁崇叹了口气,无奈道:“商朝他们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我不需要他们明白,”商扶伶顿了顿,忽然认真了几分,“义父,你没有告诉商朝吧。”
看来自己被商朝困在襄王府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梁崇摇头,如实开口:“当然没有……阿伶啊,你太固执了……”
固执……
商扶伶什么也没反驳,只是轻笑。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解决方式,没必要非得……”
“义父,这是唯一的办法,血契不解,他们终归会步我的后尘……”商扶伶顿了顿,袖口掩盖下的拳已紧紧握起,“我不希望他们活成下一个我。”
梁崇唇瓣轻颤。
商扶伶抬眸看了看茅屋内昏黄的灯烛光亮,也叹了口气,这次的话里已然带了点请求。
“什么也别告诉她,拜托了,义父。”
男人背影孤寂,一点点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走向黑暗,走向毁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