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与庭筠一般,称我好友,如何?”
法海也不是矫情之人:“既如此,玄机好友此番前来寻法海,是有何事吗?”
鱼玄机笑道:“只是想着先前山下一见,禅师所说之话,让玄机有些感慨而已。”
“不过,今日天色晴好,玄机也不想谈那些煞人风景的事情。”
说着,鱼玄机送上一份请帖。
法海有些疑惑:“这是”
“三日之后,桃花林下,诗词之会。”
“玄机知道禅师文名不弱,还请不要推辞。”
说完,鱼玄机便起身离去。
法海看着手中的请帖,收好之后,又重新跪坐回蒲团之上。
三日之期,转瞬已至。
这一日,法海禅师拿着请帖,来到了桃花林处。
尚未走近,便已听到诸多才子书生,口诵华章,好一番书卷锦绣之气。
不过,此时略有突兀的,还有一人,便是温庭筠。
温庭筠并未如其余书生一样跟随鱼玄机身后,而是独自一人坐在桃花树下,远远看去,似有些寂寥。
法海徐徐上前:“庭筠好友,闷酒伤身,可不要再饮了。”
温庭筠苦笑着摇摇头。
法海又道:“那日之后,你便如苦海行舟。今日诗词之会,正好是个机会,你不问问她?”
温庭筠叹然道:“她既已表明态度,又何须再问。”
鱼玄机也注意到了法海的到来,莲步缓缓踏来。
“诸位,和大家介绍一二。这位,便是如今在长安颇有盛名的法海禅师。”
一众才子眼前一亮。
法海禅师乃裴家嫡子,自幼文名在外,这不是秘密。
而后代替太子去密印寺修行,又成一段佳话美谈。
因而,诸位才子书生也不敢拖大,纷纷行礼:
“禅师。”
法海双手合十,笑如拈花佛陀:“阿弥陀佛,诸位客气了。”
看的一旁的鱼玄机,眉目之中如有异光。
诗会诗会,说白了,就是文人墨客的风雅之事。
一时间,一众才子以桃花为题,或诗词,或对联,或挥毫泼墨,好不潇洒。
看着兴致缺缺的温庭筠,法海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一旁,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炉子和茶壶。
“咕嘟咕嘟。”
不多时,茶香四溢。
温庭筠看着法海将风中恰巧飘落的桃花瓣放入茶壶之内,顷刻间,一杯香茶浑然天成。
仿佛来了兴趣,温庭筠道:“好友的泡茶之法,倒是闻所未闻。”
法海笑答:“只是从前闲来无事之时,和一位老者学习过。”
“哦?”温庭筠眼前一亮:“能让法海好友拥有如此茶道技艺,此老者必是茶道大才!敢为庭筠能否寻之?”
法海却露出一丝怀念和遗憾,缓缓道:“好友,那位老者已然身故。”
温庭筠不免遗憾:“敢问,是何因由?莫非,是天妒大才吗?”
法海轻叹一声:“一场水灾,力竭而亡。”
温庭筠连道:“抱歉,是庭筠唐突了。”
法海并未生气,也并未回答。
温庭筠看着不断将桃花瓣放入茶壶的法海,只觉对方这一刻的拈花一笑,那慈悲之相下,隐隐的,似有些悲伤?
“好友品上一品。”
温庭筠接过桃花香茶,抿了一口不由感叹:“好友若不为佛家僧,而是与庭筠一同流连茶道,该有多好啊!”
“两位只在这里喝茶,全然不作诗,可是有些扫兴了。”
笑声中,鱼玄机上前道:“这是什么茶,好香。”
一时间,诸多才子书生也闻到了茶香气,不由的食指大动。
法海见状,竟随手拿起一些桃花瓣,巧手之下,折叠成一个个茶杯。
热茶倒入花瓣茶杯之中,竟不见丝毫漏出,反倒花香四溢,风雅非凡,看的一众才子书生连连称赞。
“禅师神妙!”
鱼玄机乃玄门之人,也修行了些术法,自然看出法海已入佛门大家之列。
法海笑而不语,只是将桃花香茶一杯杯递给大家。
“佛门中人,贫苦了一些。今日得见诸位,也是缘法。若赠金银之物,不免有些俗套。可墨宝诗词,法海的确难与诸位相比。”
“思来想去,也就泡了一壶桃花香茶,祝愿大家清朗无双。”
才子书生们接过桃花香茶,却是哈哈笑道:
“禅师还说自己不能于我等相比。如此意境,反倒是我等惭愧喽!”
“不错不错,禅师太过自谦啦!”
“今日得见,风雅无双,甚幸啊!”
一时间,诗词之会的气氛被带到了最高峰。
看着心满意足的宾客,又看了看手中的桃花香茶,鱼玄机看着法海,不由地有些痴迷了。
眼神中,说不出的欣赏和陶醉下,鱼玄机将香茶一饮而尽。
顿时,唇齿之上,桃花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