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顺的意思是,虽说裴策在家里头不讨他的喜欢,可到底是裴家人,以后他有了出息,裴家跟着也能发迹发迹,总不至于一辈子都窝在这村里头过苦日子。
说这话的时候,张桂花没忍住露出了几分不满,裴顺当即就黑了脸,要她悠着些,可千万别将裴策那头惹急了,尤其是分家这一词,被提起一次就会被提起第二次,要是裴策跟许漱婳真要分家,往后可没她的好处。
有了裴顺的这番交代,张桂花是彻底没了法子,闹腾起来,又怕许漱婳说要分家,不闹腾起来,她又实在是打不过那日那样跋扈张狂的许漱婳,一时进退两难,愣在了门外。
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的,实在是难受。
潘如玉正好面对着窗子,瞧着张桂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抖得更加厉害了些,连说话都不稳,“他二娘啊,我们漱婳买的棉布还挺多的,要不,要不你拿些去,也给虎子做一身衣裳?”
虎子是裴军跟赵香兰生的儿子,虎头虎脑的,生得很是健壮。
小小的孩子,身量却跟个半个大人似的,又因吃得好,也比寻常孩子胖些。
要是真把棉布给了虎子做衣裳,许漱婳原本打算给潘如玉做的衣裳就没有布料可以用了,以虎子的身量,真量起尺寸裁起布匹来,怕是用的布要比瘦小的潘如玉用得更多!
许漱婳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直起身来,往窗外望去。
张桂花的脸色,原本因为潘如玉识相给的这个台阶而缓和了几分,刚要说什么,就见许漱婳转过头来,阴寒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明明艳阳高照,张桂花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攀援而上。
膝盖已经一软,可张桂花怎么也不肯在许漱婳面前服输,“谁要你们的破布,也就你们才要用这样的东西,我们虎子穿的,自然是要最好的,再要城里最好的裁缝给做的他才会穿,拿你们这些破烂玩意,给虎子垫脚都不配!”
她犟嘴了这么一句,又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扭着水桶腰往西边堂屋去了。
走得飞快。
许漱婳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要棉布不会被拿走就可以了。
原本潘如玉就不舍得用,要是真让张桂花拿走了,还不知道潘如玉要怎么心疼呢。
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棉布,潘如玉画的那些都剪下来了,如今要剪她自己画的那些。
想到这是自己亲手量度,亲手画图,再亲手剪下,将来还要亲手将这几块布缝合起来,许漱婳就没由来地一阵激动。
她第一次给孩子做衣裳,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出个什么样子来,只希望能做得好看一些,孩子能够喜欢,穿着能够贴身温暖就好了。
也算是尽一尽她这个当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