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小门被推开,大宝钻了进来。
他拿不住那么多钱,就索性将衣服翻起来,让婶子大娘们将钱都搁进他衣服兜成的小兜里,看着人给了钱,有的告辞离开,有的跟奶奶说话去了,大宝便小心翼翼地兜着衣服进了厨房。
生分了那么多年,娘亲忽然变好了,大宝也不知道自己该跟她说什么,只捧着兜到她面前站着。
许漱婳察觉到身边有人,猛地睁开眼低下头来。
正好对上大宝仰起的小脑袋,和那双黑溜溜的眼。
还有一兜的钱。
许漱婳愣了愣。
她刚鉴定过草药,知道那些草药大概价值多少,一成的利,根本不该有这么多。
缓慢地蹲下身去,许漱婳摸了摸大宝的脸。
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清醒”了,愿意孝顺婆婆心疼孩子,所以乡亲们也愿意帮她一把,知道她家境不好,这些利钱都是往多了给的,这才有这么满满一兜,仔细翻了翻,还有一锭小银子。
约莫是那个采了五倍子的人留下的,别人的卖不了这么多。
许漱婳摸了摸那锭小银子,又找来一个盆,帮着大宝将衣服上的钱都倒进盆里。
铜钱跟铁盆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许漱婳从中抓了一把搁在灶台上,又摸了摸大宝的后脑勺,“端到奶奶屋里去,让奶奶收着。”
大宝望了望灶台上的,又将盆往前递了递。
许漱婳不明白他的意思,手还搁在他后脑勺上没有放下,“怎么了?太重了吗?”
大宝抿抿唇,终于开了口,“……你多拿些吧。”
这么一盆都给奶奶收着,她自己才拿走那么点,怎么够花啊。
许漱婳失笑,“大宝真乖,都会心疼娘了。”
“才不是呢!”大宝听了这话跟触电一样弹开,也不叫许漱婳摸了,“我、我是怕你没钱去书院找爹爹!”
倔嘴的小家伙,许漱婳早已经习惯了,“那些钱是留给你爹爹的,他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娘,自己就剩那么点,怕是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这话她说得顺溜,可一说话,自己都愣住了。
抓钱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解释的时候更没想那么多,可一说出口,许漱婳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裴策那两个荷包。
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替裴策操心起这事了吗?
许漱婳有些慌乱。
她近日时不时地听人提起裴策,自己也会想起他那两个荷包的事情,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对裴策有什么感情,更是深以为自己迟早要跟裴策和离的,却不曾想,自己的潜意识背叛了自己。
许漱婳有些恼,伸手到灶台上想将那堆铜钱重新搁进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