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漱婳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牵着往外走。

西边堂屋里，有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入了夜就起了风，潘如玉年纪大了不敢吹风，吃了饭就早早回屋歇着去了，许漱婳进厨房烧了水，让裴策带着大宝先洗漱了回去歇着，自己洗了碗，就着剩下的热水帮小宝洗了澡，自己又极快地冲了个冷水澡，也跟着进屋歇下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她是说什么都不肯再洗热水澡了，生怕自己又糊里糊涂睡过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潘如玉给诓一次。

带着冷意的微凉身子上了塌，已经将两个孩子哄睡觉的裴策都皱了皱眉，“怎的洗的冷水澡？”

“要你管？”许漱婳懒得跟他解释，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便扯了被褥过来合上眼准备歇息。

裴策也不好多说什么，皱着眉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细细瞧着许漱婳的眉眼。

许漱婳生性警觉，饶是闭着眼，也被他的视线扰得睡不着，只得睁开眼跟他默默对视，“看我做什么？不睡的话出去待着。”

裴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逼着自己不再去看许漱婳。

没了那道烦人的视线，许漱婳这才能合眼安睡。

乡下的夜是静谧的，只有外头的某种小虫子偶尔叫一两声，屋里萦绕着裴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香气，许漱婳这一觉倒是睡得舒适。

只是……

外头脚步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陷入安睡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刚睁眼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暗，两人什么也瞧不见，可适应了黑暗的两双眼睛很快便在半空中对上了视线，许漱婳惊觉于这人竟然也能因为一声脚步声而惊醒的同时，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分辨外头的声音。

许漱婳多少有些后怕，幸而今晚洗的是冷水澡，头脑清醒，也没能让自己太舒服陷入沉睡，要不然真跟那天晚上一样就完了，睡得那样沉，这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便听不见了。

外头的脚步声不像是潘如玉起夜的声音，脚步鬼祟，像是刻意放轻了，还伴着火石的味道，潘如玉不是会起夜的人，就算偶然起来了，也绝对不会用火石，这人一定是潜入他们这边来的！

许漱婳一边听一边分辨，脑子里还有空分神想了想裴策。

她是训练多年才有的这样的警惕性，可裴策呢？

他是靠着什么才能在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就惊醒过来的？

许漱婳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林子里跟裴策交手的事情，那样好的身手，哪里是一个书生能有的，也不知道裴策暗地里究竟练了多久的武功才有这身本事，怕是功夫不在她之下。

从前真是小瞧了这人。

许漱婳不敢多想，有了结论便将思绪回拢，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外头的脚步声上。

两人的视线还对视着，耳朵却都仔细听着外头的声响。

近了，越来越近了。

火石的味道越来越重，窗户却没有透进火光，没有点火就往这边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