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素日极少搭理这些侍寝的嫔妃,也就是王氏颇通诗词歌赋,身上带着一股子清雅,才显得她比旁的女子出众些。
闻言他漫不经心道:“皇贵妃出手一向大方,待人和善,这是阖宫都知道的事情,你若是想要,自去讨皇贵妃高兴,还是你也想让朕赏你些东西?”
这话若是说给旁的嫔妃听的,兴许已经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然而王答应面色一黯,不甘心地咬咬唇,鼓起勇气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羡慕罢了,平妃娘娘这两日话里话外的都是说妾身的不是,妾身实在委屈得紧。”
这是在说平妃拈酸吃醋了?
康熙霎时就有些不悦,他知道自己先前收用了王氏,叫平妃面上不好看,她心底不舒坦也是有的。
可眼前这王氏却不是个安分的样子。
王答应见康熙沉下脸色,心底不由有些松了口气,正想着借此提及自己挪宫一事时,不料听到康熙冷淡极了的声音:“平妃先前抬举了你,怎么也算你半个主子?你便是这样恩将仇报,在朕面前搬弄是非来诋毁平妃的?你家里送你进宫来前没吩咐过你什么是妾妃之德吗?”
这三两句话颇显严厉,吓得王答应只是愣了一瞬,便忙下了榻跪在地上请罪,心口更是砰砰跳个不停。
宫里面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答应到了乾清宫没有半刻就被抬回去的消息,第二日就在宫里穿得沸沸扬扬。
可想而知,这里头必然是有平妃在其中添了一把火的缘由。
元栖也并没有出手弹压,王氏本就是平妃一手抬举上来,才得宠没几日就和平妃有了争端,传出去没得助长了宫里这股不良风气,惹出许多是非来。
宫里现在除了宜妃和章佳贵人,又多了一个宜妃宫里的万琉哈氏有孕,元栖不免要留心照拂着这三个孕妇,更加没心思去管平妃和王氏之间的争端。
至于小十,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越大越鬼精鬼精的。自从元栖开始严格限制他吃甜口的东西以后,就日日缠着嬷嬷带他去各宫里遛弯。
上至太皇太后和太后,下到比较眼熟的安嫔宫里,去了就可劲儿吃人家的点心,旁人见了还以为永寿宫连点心都给他吃不起了。
这一日又是傍晚才回来,跟在后边的嬷嬷罕见的请过安之后没说别的,默默跪着不肯起来,哆嗦着道:“奴才知罪了。”
元栖一脸懵,又见小十磨磨蹭蹭到了离自己老远的地方停下,不肯过来。
“这是怎么了?今儿个出去又闯了什么祸?”
嬷嬷险些要哭出来,一五一十道:“今儿阿哥趁奴才不注意,独自闯进了乾清宫。”
“什么??”元栖瞪大了眼,气得蹭一下站起身,过去狠狠揪住小十的耳朵把人扯过来,“额娘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不许去打扰你阿玛,不许去!!你把话都听到哪儿去了?”
小十紧紧抿着唇,两颊微鼓,看起来却不像是委屈的模样,乌黑的眼珠左一下,右一下转着,就是不肯看元栖。
元栖皱起眉,猝不及防伸手捏住他肉乎乎的小脸,果然在感觉到了内侧硬邦邦的东西。
“吐出来!”
能放在嘴里的除了糖又能是什么东西?
小十紧紧捂住嘴巴摇头,一副不肯合作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元栖这下还真没了法子,她担心直接动手反倒会让他一不小心卡在嗓子里,这年头的医疗技术她是真不敢信任。
母子俩正僵持着不动,谁也不肯让步的时候,忽而身后传来康熙疑惑的声音:“这是做什么呢?”
元栖这才放开小十的耳朵,看着小人儿一瞬间飞奔出去躲在康熙身后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很不是滋味儿。
小十这两年来哪次睡不着,不是她亲自去哄的?明明最先开始亲近的是她这个额娘,第一声唤的也是额娘,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明显更加亲近康熙了。
这么一失落,反倒忘了要问小十怎么闯去了乾清宫的事情,转过身不理会这父子两了。
康熙自然也一眼瞧出了小十嘴里有东西,愣了一下伸出手,“嘴里含着什么东西?还不快吐出来?万一呛着了怎么好?”
小十是个见风使舵的,方才怎么都不肯动作,被康熙看了一眼后就乖乖照做了。
元栖“哼”了一声,“今儿他自个儿跑进了乾清宫,许是哪个宫女太监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方才回来就一声不吭的,怎么说都不听。”
这下康熙也听出来她情绪不对了,用了些力气捏捏小十的脸蛋,“还不快去哄哄你额娘?不许你吃糖是为你好,将来长了龋齿可怎么好?”
这下小十才肯动了,磨磨蹭蹭到她跟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元栖看在眼里,心底哇凉哇凉的,养了两年的儿子,不就是这几日无心照顾他,这就转而亲近别人去了?
康熙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些想笑,走过来要宽慰一阵,才发觉元栖身边跪着小十的奶嬷嬷,随口便问道:“怎么跪在这儿?”
嬷嬷抬了抬眼,身子居然开始颤抖了,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奴才,奴才”
元栖看了一眼,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道:“回来就这样了,我忙着叫小十把糖吐出来,倒是忘了问她怎么了?”
说罢便道:“十阿哥闯进乾清宫的事儿不怪你,起来吧。”
不料康熙狐疑道:“闯进乾清宫,不是今儿上午的事吗?怎么刚才回来?”
旋即问道:“你带着十阿哥去了何处?”
元栖一愣,也跟着盯了小十一眼,然后才想起来中午有太子跟前的太监来传话,忙问康熙:“午膳不是你和诸阿哥们一块用的?太子亲自派了人来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