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薨逝,三阿哥过继,荣宪公主出降的是蒙古巴林部的郡王次子,固伦淑慧长公主之孙,不会再受制于人,故而今日对着元栖这个皇贵妃,面上不见多少恭敬。
荣宪公主来势汹汹,见了殿内一应布置,怒容更是毫不掩饰。
虽说断没有位尊者为位卑者守孝的规矩,但荣妃薨逝,宫里的气氛算不上好,太后念着她早年间的恭顺,还躲在小佛堂里念了一日佛,其他的嫔妃们虽然心思各异,但也不约而同都换了稍素净些的衣裳。
荣宪公主盯着元栖发间鲜艳欲滴的红宝石,讽刺道:“额娘薨逝,皇贵妃似乎格外高兴呢?”
既然不会再受制于人,荣宪公主自然也不会勉强自己再唤她为皇额娘。
内殿服侍的宫人现在只剩下青玉和贺儿,元栖抚着鬓发,璨然一笑:“欲置本宫于死地之人过世,本宫如何能不高兴?”
荣宪公主面色一变,她自然知道额娘,三弟和皇贵妃有过恩怨,此次登蓬莱阁亦是自己提议,皇贵妃在蓬莱阁上险些没命,怀疑是她下手,无可厚非,但为何要提起是额娘所为!?
她将自己所想缓缓道出。
额娘薨逝,三弟过继都已成定局,无可更改,何况这里头额娘和三弟也有做错的地方,荣宪公主没有为二者再争取什么的想法。
但她不愿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算计!
元栖不置可否,浅笑着问道:“既然并非荣妃所为,那么就是荣宪公主你了?”
荣宪公主此刻也摸不准她的想法,缓缓摇头,“儿臣和皇贵妃虽有旧怨,但儿臣远嫁蒙古,即便有此想法,也无力实施。皇贵妃执掌宫闱多年,额娘却早已失宠失势,如何能在皇贵妃眼皮底下行如此恶毒之事?”
元栖嗤笑一声,惊讶道:“若公主所言为实,那可就怪了。皇上亲口所言,要害本宫的就是荣妃。”
荣宪公主猛然起身,失声道:“这不可能!!”
青玉已经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挡在了元栖身前。
荣宪公主究竟是稳得住,没有在元栖面前口不择言说出什么。
元栖兴致缺缺:“公主若是为荣妃辩白而来,就请回吧。若是你不信皇上所言,也可以自行调查,到时候将证据一并奉去皇上面前,兴许能为荣妃平反一二。”
送荣宪公主出去后,青玉还有些担忧,“娘娘相信荣宪公主所言吗?若是公主真的查出什么,为荣妃出言——”
她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下令处置内务府的人是皇上,削减荣妃丧仪用度的也是皇上。在众人眼中,皇贵妃前脚在蓬莱阁遇害,后脚荣妃薨逝,不仅未得赏赐还反被削减丧仪,皇上已经给荣妃定了罪。
如果荣宪公主真的查出真正下手之人,送去皇上面前,反而会引得皇上不悦。
不过荣宪公主也没这么愚蠢,从她临走前的面色,想必也猜到了什么。若是她真的查出幕后之人,想必也只会在私底下伺机报复。
即便真正为荣妃定罪的是皇上。
许久,青玉才低声道:“难道您就不好奇下手之人到底是谁么?”
元栖面色淡淡,宫中和她有旧怨或是利益冲突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得康熙为他掩护的,也就只有毓庆宫的那一位了。
不过也不代表别人就没掺和,荣宪公主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没下手,但心中如何作想,谁又能知晓?
即便她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和手段,但若是有人告诉她,只要登上蓬莱阁,便能置皇贵妃于死地,她也就不吝在太后面前说那么一句话了。
眼下要紧的不是查出谁是下手之人,而是如何以此事为引点,给毓庆宫制造一些小麻烦。
毕竟,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隔日,胤禛和芜华夫妻俩一同来永寿宫请安,倒是罕见。
芜华笑容恬静,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意,“儿臣有孕,特来给皇额娘道喜。”
胤禛也很高兴,他平日里恪守礼教,即便元栖知道他和芜华夫妻感情甚好,在永寿宫也从来都是有些生疏的模样。
这下知道芜华有喜了,连落座时都要挨着她做,说话也时不时就要看芜华一眼,目光倒是几温柔的。
元栖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个年纪就要当祖母了,但转念一想,小十现在还没成婚,自己勉强其实也还没有那么大年纪。
这几年来胤禛在后宅极少费心思,故而芜华腹中的,还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呢。
元栖自然也高兴,笑呵呵道:“问过太医了吗?芜华身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