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一切都好,不然芜华和胤禛也不会这么兴高采烈地来给元栖道喜。毕竟这孩子没满三个月,如果芜华身子弱,胤禛自然还是要等三月胎稳之后再来道喜。
元栖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一挥手,叫青玉带着芜华去自己库房里挑些喜欢的东西带走。
芜华知道这是有事不方便自己听的意思,当下也不推脱,跟着青玉走了。
芜华一走,母子俩神色霎时严肃了些。
元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自己有些干涸的喉咙,压住心底的兴奋之意,低声道:“荣宪想查蓬莱阁一事到底是谁所为,你盯着她些。”
胤禛自然不会觉得她是想借荣宪之手查幕后之人,这么多年母子间也有了几分默契,他眸色渐深,“皇额娘的意思是,那个您送出宫来的太监?”
九年前的绝嗣汤一事,元栖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一个曾在毓庆宫侍候过太子,擅长模仿人笔迹的小太监。
那时候康熙为了袒护太子,而将毓庆宫宫人尽数遣散。元栖不确定太子在绝嗣汤一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故而没有冒昧行事,只将小太监送出宫去养着。
就是不知道荣宪公主若是知道,数年前康熙曾为了袒护太子,而将罪名尽数推到三阿哥头上,以至于三阿哥多年来郁郁寡欢,荣妃也缠绵病榻,荣宪公主心中又会如何作想?
为了自己在蒙古的地位,荣宪不会对康熙生出一星半点反而异心,那么她也只好对着毓庆宫泄愤。
但她是否有这个胆量,元栖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太子身上的污点越多,越会引来康熙的失望。而康熙若是对太子失望,就会想着提拔别的儿子为自己做事,既是为了给太子压力,也能和太子相互制约。
而太子一旦意识到康熙在打压他,即便他自己能稳得住,他身边的朝臣也会生出急躁之心。
太子若是急躁,康熙不免就会生出旁的想法。
当他日如中天之时,一个优秀的储君只会令他无比自豪。当他日薄西山时,这个优秀的储君就会变得刺眼了。
只可惜被康熙宠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没有意识到这个,又或许他意识到了,但握在手中的权力不可轻易让出,这是历代太子的经验之谈。
且不谈一旦他示弱,大阿哥就会趁虚而入。
太子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可康熙的身体依然健壮,太子能再等十年,还能再等二十年吗?
如果康熙的寿命足够长,也许直到太子死,他都只能是太子。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父子亲情不值一提。
胤禛默然,太子三番五次对他,对永寿宫下手,他心中并非没有不服和怨气。
但他真的可以扳倒太子,从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吗?
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若是连汗阿玛亲手教导出来的太子都不能善终,那他又何德何能能获得汗阿玛的认可呢?
他不自觉说出了口。
自古以来,夺嫡都是万分凶险之事,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他若是失败,新君上位后必然不会放过一切与他有关联的人物。
但最重要还是,若是汗阿玛没有废太子之心呢?
那他无论做什么也不过是徒劳。
元栖垂眸冷笑,“那若是太子即位呢?太子,索额图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九年前,他就已经按捺不住,屡次出手了。太子无容人之量,将来做了皇帝,无人约束,他出手只会更为狠辣。”
“至于你汗阿玛,”元栖毫不避讳道:“他总会有容不下太子的那一日。”
她看着犹疑不决的胤禛,到底没有太过催促,毕竟在他的眼里,太子如今仍然受康熙宠爱,储君之位稳如泰山。
她叹了一声,道:“如今谈论这些为时过早,你汗阿玛对你还有几分重视,你只需要听你汗阿玛的话便是了。但我叮嘱你一句,无论何时,都不要过于争权揽权,也不必太八面玲珑,凡事以你汗阿玛为主,权做历练罢了。”
这倒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历史上雍正夺嫡前期的做法,厚积薄发,在太子和大阿哥争斗激烈,康熙开始警惕太子夺权之时,尽可能的蛰伏,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儿子。
一方面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其实不逊于其他兄弟,另一方面,要让康熙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的阿玛做事,所以不图回报。
不管康熙心中如何作想,但胤禛要既表现得优秀,但也不能具有太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