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为琐事拌嘴,又一直关心着伴侣。
但看着影子就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昏黄的烛火灯光透过窗户,房间里面只有老伯一个人的身影。
他一会儿当老伯,一会儿又扮演老太婆。
付长宁不由自主靠近辅事,“辅事,你不觉得有点儿瘆得慌么。”
辅事没说话,视线下移,盯着她覆上他肘部的手。
付长宁讪讪地收回手,“碰一下怎么了,昨天晚上你还叼我胸口呢。小红豆现在还肿着。”
辅事:“”
付长宁脸臊红,不敢与辅事视线交接。干咳两声,推门而入。
“巷子里的邻居只道老伯与老太婆夫妻恩爱,却没想过你们竟是同一个人。”付长宁说,“观你随身携带黑色小剪刀,又会做桃花结扣,牛肉面还放了乌麻子,想必你就是离清少年时的恋人赵可桃吧。”
多少年了,竟还被叫到这个名字的一天。
赵可桃惊讶又疑惑,“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扮演两人数年,自以为炉火纯青,你怎么看出不对的。”
赵可桃声音先是垂老沧桑的老伯,又变成爱唠叨的老婆子,最后转为婉转清脆的小姑娘声音。
赵可桃手指在耳边扣了扣,撕下一片面具,露出粉面含春、艳若桃李的娇俏面容。
“老伯下意识用围裙擦手,这是女儿家的动作。端面条时双手奉上面条,应是胳膊上受了伤。我一过来,便听见邻居说老婆子今天伤到了胳膊。原来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
赵可桃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按理说,你有七、八十岁了,为何依旧是这幅少女面容?”付长宁说了自己从蒋氏一族那里听到的过去,“难道传言有误?”
“无误,只是隐去了一部分没说。”赵可桃神色一黯,摇了摇头,“离清认为是自己害得我废了一双手、再也拿不起剪刀,于是跟合欢宗做了交易,换取一条新的手筋。”
手筋乃仙人之物,赵可桃换上没几年,便发觉自己容颜不变。而这几年她过得也不好,离清的梦想是开一家牛肉面店、与她生两个孩子,因着她,梦想破碎。
赵可桃愧对离清,又十分思念他。常常想若是离清还在开牛肉面店,会是个什么光景。
最初扮演男子时,只是想体会有离清在身边的日子。后来,演得多了,便再也分不清戏与现实。
赵可桃领养了两个孩子,假装是她与离清的一儿一女。孩子很快长大,多番劝阻赵可桃无效后,便放弃了。借着成家远离山桃镇,但会定期送孩子回来陪伴老人。
孩子的孩子也延续了这个习惯。喜春楼门口的曾孙女上个月才来陪着曾祖父、曾祖母小住半个月。
付长宁满脸的一言难尽,“老伯可跟离清没半点儿相似的地方,太出戏了。”
赵可桃忐忑又期待地问道,“姑娘与离清相识?离清是个什么样子?他近况可好?”
“认识,莫逆之交。面容普通、但其实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个性温柔、脸上常带笑,像个没脾气的面团。”付长宁每说一句赵可桃就疑惑一分,到最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她们说的离清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冷面冷心不怎么爱搭理人的离清居然还有温润如玉的一面?
付长宁突然想到什么,“姑娘,离清最近有点儿不想活了,你看你要不要过去劝一劝?”
开牛肉面店、生孩子虽然过于平常了些,但大小也算是个人生目标啊。
付长宁和赵可桃聊了很久,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要不是辈分、年龄对不上,恨不得当场义结金兰。
赵可桃热情地留两人暂住几晚。
付长宁犹豫了一下,“辅事是妖修,没关系吗?我怕你为难。”
辅事也看向赵可桃,若是给她带来麻烦就算了。
“不为难不为难。离清是妖修带大的孩子,我们每年都祭祀那妖修。我不在意这个。”赵可桃摆了摆手。两个孩子以前的房间她时常打扫着,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付长宁跟上去,“两个人快些,我帮你一起收拾。”
辅事朝赵可桃颔首,算是道谢。
转身出门。
回来时抱了一堆干草。
付长宁满嘴跑马车说两人是夫妻,于是房间安排了一间。见着辅事在地上铺干草,挺好奇,“你哪儿寻来的干草?”
别人好心好意,他却不能假装无事受得心安理得。铺一层干草,省得污了人家干净。
“总之不是上房揭瓦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