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束,辅事不能亲自动手伤她性命。但没说不能通过第三方动她,比如教唆他人去做之类的。
“辅事,你若是在盘算怎么让我闭嘴,那你趁早死了这心。”方澄下巴高高扬起,“这件事我已经修书两封传了出去,一份传给弼主,另一份传到宗门里。算算时间,宗门应该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我若不能从这里完好无缺地走出去,那继人修妖修苟合、怀上孽种之后,明日饭桌桑最大的谈资便是辅事付长宁这一对奸夫□□被人撞破丑事后杀人灭口。”
又是“孽种”。
辅事睫毛微垂,敛下情绪。
方澄越说嘴皮子越活,突然眼前闪出一个黑影。
青脸、黑纱覆面,脖子高高仰起、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吊起来,脚尖绷直成线悬空在地面上方三寸位置。露在外面的手枯瘦苍白,皮紧紧地吸附着骨头。
阴兵?!
方澄见过阴兵,却是第一次离它这么近。整个人头皮发麻。
一个黑影虚化成三人。
两人的手从左右两边钢筋一样扣住方澄让她动弹不得,一人僵硬地扬手,“啪”“啪”地抽方澄的嘴。
方澄扭着身子吱哇乱叫,既屈辱又怒气冲冲,“辅事,你敢打我!好,好,你休想我闭嘴,付长宁被一个低贱妖修辱了身子的事儿我绝对会传得天下皆知。”
辅事表情不变,睫毛连抬都没抬一下。
室内只留“啪”“啪”的抽嘴声。
疼痛反倒让方澄清醒,逐渐觉得不对。事情已经发生,照辅事的性格应当会拿出后手、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他哪儿来的时间留在这里羞辱她?
除非辅事根本不在乎她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可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方澄回想了一下,眸中闪过诧异。
“孽种”。
付长宁腹中那一块肉于辅事而言有那么重要吗?比辅事之位还要重要?
辅事:“如你所说,太阳底下没有秘密。我既然做了,就不介意被人知道。”
右脚腕搁在左膝盖上翘着二郎腿,辅事抬头瞧方澄,视线自然上移,一双眸子像嵌了玻璃渣,一触便会被割伤,“你口中那两个字让我不痛快,所以接下来我会让你不痛快。当我消气,阴兵自然停手。”
“啪”“啪”声错落有致,方澄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付长宁有些难过,眼睛发酸发胀。
事儿传出去,她名声可以直接扔到泥里。礼乐殿殿主算是做到头了。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要给下一个人腾地方。
突然脸颊一温。
辅事抬起手背蹭去她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他觉得她笑起来会好看些,“付长宁,把所有事情都往我头上推。新婚之日奸污你的是我,让你身怀有孕的是我,我更是强迫你三天一次委身于我为我诞下孩儿。也许有人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也许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你,但你会受到所有人的同情,礼乐殿殿主之位也会保住。”
辅事歪着脑袋想了想,提醒道,“你可以尽情利用这份同情去得到你想要的,但记得注意时效性。同情这东西,变成嘲笑只需要很短一段时间。”
付长宁愣怔不已。他把她安排的妥妥当当,那他呢?
“妖修奸污人是死罪,你不要命了?”
辅事笑了一下,“我会安然无恙。宗门需要我,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须得我来处理。而且,宗门未必打得过我。”
付长宁更加难过了。谁让她在方澄面前漏了陷,才会害了辅事。愧意似密密麻麻的小蚂蚁爬上心头。
“你在愧疚吗?不必的。”辅事右手虚握成拳支着太阳穴,笑道,“我放任方澄把你我之事宣扬出去。”
付长宁错愕不已,“你看见她了?为什么不阻止?”
“先是镜壁之上,再是玄武大道,你都出事了。三天见面一次,我顾及不到的地方太多。”辅事认真道,视线自然下移到付长宁微凸的小腹,“而且,它似乎最近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子。我不愿意错过。”
辅事的话似一道温热的暖水缓缓流进心间,这次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付长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支支吾吾避开,去扶小断指。离近了才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你没事吧?”
小断指反手按住付长宁手腕,凑过去,直视她的双眼,确认道,“你说要给我房子住,会养我,我记得可清了。你不能因为没了礼乐殿就不认账。”
小断指贪婪且唯利是图,方澄那么一问,付长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就跟人跑这种事小断指绝对做得出来。
他的反应让她意外且有一丝喜意。
“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除非你自己要离开家,不然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小断指放下心来,把全身重量交给付长宁,靠着她,“我这个模样是不是太窝囊了?”
“谁说的,你拿树枝抵住方澄脖子时洒脱又帅气。”付长宁笑嘻嘻道。辅事瞥了这边一眼,眉心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