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小屋里既没有稻草,也没有栏杆。
蛮熊蜷缩在墙角,暗黄色袍服上满是灰尘,他厚实的身躯颤抖着,呼吸急促。
看到李宝进来,他失控地拉扯头发,难以遏制地呜咽。
万航不知道李宝的这帮兄弟,对他用过何种酷刑,让这位大理寺司狱吓破了胆,无助狼狈地像换了个人。
李宝看他愣怔,还以为他对蛮熊心生恐惧,便伸出手臂,将他护在身后。
侧过脸问道:“渡之,要不要去踹他两脚?”
万航脑袋昏沉,脚步虚浮,像一只悬在万丈高空的风筝,摇摇欲坠。
听到李宝询问,他点头,绕过李宝,鼓起勇气走向蛮熊,蹲下身来。
蛮熊干涩起皮的嘴唇动了动,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只一瞬,他如同见鬼般发出凄厉的哀嚎,“你是鬼!鬼啊!”
他拼命地往身后的墙角里缩,双脚摩擦着身前的地面,目光飘忽躲闪着万航的凝视。
万航心道,看来这家伙认出了自己!
便露齿一笑,道:“没错,我是鬼,是来找你索命的恶鬼!”
说完,他站起身,慢斯条理地整理着衣角,声音仿佛从云端飘下来。
“万俟卨之流不过许个小小的司狱之职与你,就能让尔等宵小甘为鹰犬,对岳将军肆意拷打?
他未违初心,不负家国,满腔热血,寸寸丹心,精心筹谋抗金大计,一夕之间皆毁于尔等之手,你们可知,这恰遂了金贼的心意!
蝶翅轻扇,亦可掀起惊涛飓浪,你们不以为意的恶行,是在灭杀整个朝廷,整个国家,我大宋万疆收回还有何指望?
尔等既掌正法,却一味醉心于玩弄权势损陷忠良,罢清官,乱朝堂……
这些算计,这些血性,何不一一攒起,除尽天下不平事,悉数拿来对付金贼?!
若我南宋男儿皆铁血,光复大宋,便指日可待!”
万航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一阵阵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李宝快步上前,虚掌扣打他的后背,嗔怪道:“你看你,让你踹两脚解气,你倒好,净磨嘴皮子,还把自己气成这样?”
万航终于平息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宝哥,尽快了结吧!利索点!”
随后他笑出声来,前夜大理寺诏狱的那句话,今夜便原封不动送回给他!
旁边的兄弟闻言,撇嘴一笑,道:“别看他块头很大,真不扛打!”
小兄弟声音低沉还有几分好听,个头与自己相仿,万航多看他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屠术!”他答道。
万航点头,转向李宝,道:“处理完这厢,通知兄弟们吧,是时候了!”
谁都没注意到,墙角的将死之人,突然声嘶力竭,起身向万航冲来,万航背对着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伸出双手,径直掐向他的脖颈。
他大骇!身体向后一倾,几近摔倒。
李宝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他揽住,左脚一个飞踢,直踹蛮熊的心腹,蛮熊闷哼一声,后背撞在墙上坠地,口中喷出一股血来。
“杂碎!活该不得好死!”李宝啐骂道,“屠术,给他灌酒,死透后,直接扔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