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秦桧再想不到是什么变故,从赵构的愤怒来看,也是掉脑袋的罪名。
之所以他隐忍怒火,恐怕与他自己切切相关。
难不成是王继先?
垂拱殿的地面是用一种独特的大理石铺就,光滑无比。赵构那一脚看上去重,实则是因为毫无阻力,秦桧才滑出那么远。
但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了解气啊!
尤其是张宗元,张俊每日都期待着这个日子,天天等在门口,巴巴地望着孙子下朝回来,带回好消息。
久而久之,失望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不主动问了。
但是每次整理好衣冠出门时,回头望着祖父那期盼的眼神,张宗元心中就非常不好受。
今日,这清河郡府的筵席终于可以摆起来了!
赵构双眼一眯,看着远处伏地不语的秦桧,心中是又畅快,又难受!
畅快的是,自己的短靴中再也不用藏匕首了!
难受的是,如此一来,金国恐怕是要借机生事,要岁贡要城池那都是小事,就怕他们举兵南下。
赵构突然怀念起岳飞来,如果他还在,最起码还多几成胜算啊!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恐怕是非打不可了!
百官虽然都杵着不动,但人人心里都期盼着赵构对秦桧的处罚旨意。
可就在这时,又一道密折又被呈了上来。
赵构踱着步子回到龙椅上,缓缓坐下来,打开圣旨的那一刻,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那奏折仿佛烫手般,被他倏地就扔了出去。
滑落到大殿地上的纸堆里,不动了!
百官不解,一个个的小心脏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都各自盘算起自己到底树了哪些敌人,若是被点名出列,该如何应付之类的。
偌大的一个垂拱殿内鸦雀无声,想听听对秦桧处置的官员们,登时改了主意,恨不得就此退朝。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能让圣上如此忌惮呢?
原来,是探子从金国发来的一封密信,金国进来举国练兵,似乎又有举兵南下的计划。
完颜宗弼严令勒住金国的皇室贵族贪图享乐之风,命他们恢复战时备战作息,被俘虏到金国的百姓,男人们都被编进士兵队伍,日复一日地进行操练……
议和派焉能不怕,赵构焉能不怕?
眼见尘埃落定的和议就要生效,怎么会这样呢?
赵构浑身汗毛直起,他双眼惊恐地望着秦桧,他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想要逃离他掌控的欲望是多么强烈。
就在这份密报打开之前,他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
没想到仅仅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像一只老虎钳,钳住了他脆弱的小心脏。
他轻了轻嗓子,故作镇静道:“众爱卿说说看,秦相一事该做如何决断?”
百官们现在哪里还敢搭话,原本是想着,墙倒之后上去踩一脚,在赵构这个皇帝面前,刷一波存在感的。
但见他心神不定,好像受了什么巨大刺激,连小声嘀咕都不敢。
“来人,把秦相关入御史台狱,听候发落!”
“擢升韩世忠为枢密使!”
“擢升张宗元为枢密副使!”
赵构一口气说完,甩动衣袖就往后堂里走,完全不顾文武百官被震惊的眼神!
廖汇荣唱了一声“退朝”后,弯下腰身去收拾地上的一堆报纸,奏折……还有那封密信!
百官们如临大赦,谢恩过后,纷纷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