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秒钟,梁进仓怀疑吴新刚是不是听到了有关于自己从前跟黄秋艳的流言。
他这是要找自己寻仇来的。
这倒不是梁进仓格局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为吴新刚突然提出自己曾经跟黄秋艳订亲这事,然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
刚进来时诚惶诚恐,对梁老板各种赔着小心。
但是一旦说到梁进仓曾经跟黄秋艳订过亲,眼里立刻闪过一道掩藏不住的凶光。
整个人的态度也瞬间变了。
如果把刚进来时候的吴新刚比作一个瘪了的气球,那么此时此刻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气的气球。
不过梁进仓很快就否定了吴新刚来寻仇的猜想。
因为他看到吴新刚充满气的状态,只不过保持了几秒,然后又瘪了下去。
恢复刚来时候的状态。
再者,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来找自己,而是想求石国良帮忙。
石国良不伺候他,他才转而要找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当初跟黄秋艳订亲,是在她跟吴新刚认识之前。
况且,自己因为订亲损失惨重,被黄秋艳摆了一道。
这点事儿,总不能让别人以此为蓝本,编造出什么不堪的爱恨情仇来吧?
见梁进仓陷入沉思,吴新刚继续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初你们为什么散了?”
“额,这个——”梁进仓犹豫了一下。
对于这件事深层次的实情,他肯定不能说的。
亲事散了就是散了,不是她不同意就是我反悔了,这个理由是好找。
关键的问题是,梁进仓看到吴新刚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的仇恨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痛苦。
明显的,深深的痛苦。
这让梁进仓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说自己反悔了,还是说黄秋艳的问题呢?
其实他不知道哪种说法对吴新刚更有利,就是说哪个说法不会给吴新刚带来伤害?
“当时就是媒人介绍,一开始相亲的时候双方都比较满意。”梁进仓斟酌着说:
“可是订亲的时候来县城买包袱,俩人发现一些事商议不上来。
就是不对脾气。
过后没多少日子就散了。
彩礼她也退了。
就是几天的事,很仓促。
那时候的人老实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连手都没碰,就是她真正长什么样儿,我都没敢看。”
梁进仓皮里阳秋的,其实就是想尽量把自己跟黄秋艳摘开。
撇得越清楚越好。
“你们为什么要散,为什么要散了啊?”吴新刚就像发生了让他多么惋惜的,天大的事情一样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嘴里一个劲儿喃喃地絮叨:“你们不散多好,不散的话多好啊……”
梁进仓奇怪极了:“你们过得好好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纠结过往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干嘛?”
“她应该跟你,她那样的人只有你这样的大老板才能配得上她!”
梁进仓听着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呢,真的十分不喜欢这样的话题:“别乱说了,你的老婆别扯上我。”
“为什么不能扯上你?”吴新刚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梁进仓:
“你当初干嘛要跟她散了?
为什么不跟她结婚?
为什么要把她扔给我,来祸害我?
你说啊——”
吴新刚最后一句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然后就两手抱头,呜呜地哭起来。
梁进仓让他哭得有些心酸。
他大约有点猜得出来,吴新刚的婚姻不幸福。
不幸福的原因,大概率应该是黄秋艳嫌他过得不好。
不然的话,吴新刚不会说“只有你这样的大老板才能配得上她”。
等到吴新刚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梁进仓问他:“你想改行进机械厂,跟着去沪海上班,目的是什么?”
按照梁进仓的猜想,要么吴兴刚想去沪海闯一闯,混出个人样儿来。
要么就是去沪海上班,故意离黄秋艳远一些,逃避。
没想到吴新刚斩钉截铁地说:“我去看着她!”
“她在沪海?”梁进仓奇怪地问。
“就是跟着你们村的建筑公司,她去干食堂。”
“我们村的建筑公司在沪海?”梁进仓更奇怪了:
“我们村没有在沪海的建筑公司。
就是我哥们儿富贵的建筑公司,才刚刚去沪海。
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吴新刚几乎是咬牙汽车的口气说,“建筑公司的老板就叫田富贵。”
梁进仓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富贵跟黄秋艳还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