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年猪,猪血也要留起来食用,接猪血的时候,得提前兑好盐水,待屠刀抽出来,血流一会儿了再将盐水盆子移过去接住,这样接的猪血干净,凝固得快,煮出来也是鲜嫩无比;
猪杀死以后,父亲又取了一些纸钱,到猪的刀口处粘上猪血,带回家放在猪圈上,表示下一年喂猪红红火火。
年猪杀好以后,头蹄分开装一起,内脏和猪油装一块儿,猪肉单独装一块儿。
这分割猪肉的时候,第一刀下去的那块肉,得先拿回家,煮了招待杀猪匠们。
牛二娃走后,我也赶紧起了床,母亲昨晚就跟我吩咐了,让我早上早点起来,帮着煮一下早饭,怕晚了耽误杀猪匠们做其他的生意。
米饭早已煮好,在蒸锅里温着,煮汤的菜和炒肉的蒜苗都已经洗干净切好备着了,只待肉回家,在热锅里烙一下,洗净扔锅里煮上就行。
牛二娃双手捧着那块头刀肉,一路飞奔跑回来了。
刚进大门,他就大声叫嚷着:“妈,我拿肉回来了!”
牛二娃很是兴奋,好似捡了金元宝一样。或许在那一刻,他真正的把父母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父母家杀年猪的喜悦,也是他的喜悦一样。
招待杀猪匠吃的肉拿回来了,我和母亲开始准备做菜,牛二娃又回到了杀房,帮忙挑肉回家。
那一盆刚凝固的猪血则由父亲自己端回来,这猪血端的时候得需要一定的技巧,稳稳当当的端回来,路上不能磕了洒了,也不能晃荡了,若是不能完整的拿回来,则预示着来年家里不顺利,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父亲不敢让牛二娃这毛头小伙子去干。
猪血端回来,第一时间放在神龛底下,燃上香烛纸钱,供奉神灵和祖宗,祈祷来年家业安康顺利。
早饭招待完杀猪匠,白天就得招待亲友了。
父亲家过去穷,族里的人跟父亲他们甚少来往,平时没有啥重要的大事,不会聚到一起,这杀年猪自然也不会招待族里的人了。
但是,母亲的娘家还有外公外婆健在,所以吃完早饭,父亲就得去请二老下来吃一顿午饭。
我们当地人叫外公外婆为家公家婆。
家公家婆他们距离我们家不远,走路的话一二十分钟就到了。平时父母亲忙,没有时间去看望他们,只有到了杀年猪这一天,无论咋样,父亲都会抽出时间去接他们来吃一顿。
其实家公家婆的日子过得甚好,并不在乎吃母亲家这一顿,只是出于对父母亲他们的这份孝心的认可。
家公是当年抗美援朝战争中负伤转业的军人,每月有一笔抚恤金拿,再加上几个舅舅分家以后,他跟着三舅家,三舅和三舅娘,待他也特别好。家公因为脚上有伤干不了重活,整日吃了饭,就是上街跟信用社里的那几个牌友打牌、喝茶、聊天,平日想吃啥,就买啥,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家婆呢,性子倔,好强,勤劳,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分家的时候,她跟了二舅家,终日忙于田间地头,还种了不少的蔬菜,每到集日便割了拿到市场上去卖,攒了不少的钱;二舅是一个杀猪匠,也是一个厨师,平时集日的时候,便杀猪在街上卖肉,也能挣不少钱,家里的日子过得可红火了。
母亲家兄妹六个,家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好,唯有母亲的日子过得最差,可她对家公家婆,却是很好。家里养了鸡鸭这些,母亲都会给他们一人送一只,逢年过节有好吃的也会请他们来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