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爷爷老了,该记起的事情一件都记不起了?需要我再来帮你回忆一下?”柏华池起身,一步步靠近,蹲下来看柏凯泽的时候,眼神像淬满了毒液一样。
柏凯泽双唇微颤,一时哑了声。
为什么死掉的是柏华容?为什么要将亲生儿子丢到遥远的地方去?为什么?柏凯泽不知从何说起,可偏要追究的话……
……
错误的婚姻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柏凯泽是家中独子,出生还是在一个十乡八里人人艳羡的殷实之家。家中父辈代代行商,只是到了柏凯泽父亲这一辈,因为社会经济动荡以及经商不善等原因,家中经济情况每况愈下,但胜在家底累积厚实,生活不至于十分艰难,却再也没法支撑柏家人以往的风光排场了。
说到联姻的时候,柏凯泽刚从大学下课回家,家中长辈齐聚一堂,二十多只眼睛或善或恶,或悲或喜的盯着他来看。
“泽儿,过来,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商量。”柏家老爷,即是柏凯泽亲爷爷向柏凯泽招手。
柏凯泽拖着脚步撇了撇嘴,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柏家老爷子说是商量,其实也只是打着民主的旗号来实行独断罢了。
他坐在下首,紧挨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握着柏凯泽的手笑了笑,眼眶圈红红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泽儿是家中长孙,有些事我们也不能瞒着你,最近咱们柏家水路被洋人政府禁行,眼瞧着解禁遥遥无期,但咱们商行,工人的管理费,码头的租借费还有船只的维修保养费,每日都在支出……唉……日子再这样下去实在难以为继啊。”
“咱们柏家商行虽然不全以水路运输为生,但近些年的银钱大头主要还是来自于这个码头。所以要想解禁,现在唯一之计是联络上平阳督司郁国豪……”
柏凯泽垂着脑袋听柏家大伯的哀叹,他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连着自己家族的生意也受到了牵连,柏凯泽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年轻,虽担忧但也不知道如何解忧。
就不知今天家中长辈忽然跟他说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大伯继续道:“可是我带人登门拜访郁家大宅十多次,每次都是铩羽而归,这郁国豪此人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将我们这事给办了。所以……泽儿……听闻你认识郁国豪的儿子?”
“嗯?”柏凯泽摇了摇头。
“郁承嗣。”
听到这个名字,柏凯泽脸色稍变,眼底掠过厌恶。真要说起来,郁承嗣这个人他不但认识,而且与他颇有渊源。
原本郁承嗣是今年大学堂的插班生,说去年才从美利坚留学归来,可能是受到了新潮思想的影响,郁承嗣他竟然当众向柏凯泽求爱!但关键郁承嗣是男人!男人怎能与男人成婚!荒唐!
柏凯泽恼羞成怒,将郁承嗣毒打了一顿,郁承嗣因为养伤所以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来学堂,柏凯泽才清静了许多。
但家里人不知道,郁承嗣向他告白那段时间,校中谣言很多,导致柏凯泽头都抬不起,包括有人说柏凯泽也有断袖之癖,从前玩得好的那几人,几乎与柏凯泽切断了一切联系。
柏凯泽恨郁承嗣恨得牙痒痒,巴不得郁承嗣赶紧滚回美利坚,别再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