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时,谢听澜正在用早膳。
毓秀奉上一杯温水,轻声问谢听澜说:“小姐,要不要奴婢让人去给殿下送早膳啊?”
房内没有别人,倒是不怕人听见。
府上的下人用膳都是去厨房自取,也就是一些馒头粥和咸菜什么,自然比不得主子的丰盛。
那位算不得两府的家奴,其实不该在府上用膳的,昨夜沈氏给了一顿,不知道有没有知会人继续奉膳。
谢听澜头也没抬,“他又不是傻子,还能饿死不成。”
毓秀瞪圆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猛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谢听澜的脸色,心说小姐和殿下什么时候吵架了?
在房梁上听墙角的暗卫心情复杂。
这他回去怎么说?
早膳过后,谢听澜便打算去沈氏的院子请安,岂知被引进门,竟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氏端坐在罗汉床上,笑着冲她招手,“星星来了,快过来坐。”
谢听澜眼里的笑容蒙上一层深意,她款款走上前,温声说道:“没想到舅母这里有客人……”
坐在沈氏对面绣凳上的柔美女子徐徐起身,冲谢听澜欠身一礼,笑说:“小女姓王,名溶月,给县君请安。”
谢听澜隔空冲她抬了抬手,“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听澜就是。”
谢听澜捋了捋裙摆坐下,心里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但仍装作不识得的模样,询问沈氏:“舅母,这位是……”
“她就是王翦大人的女儿溶月,自从他父亲出事,王家内部出现争端。你舅舅就将她接到府上住下了。”
王溶月长相柔美,一双柳叶眉微微一颦,就叫人心生怜惜,这么一个娇柔女子,失了父亲庇佑,只能任人宰割。
王溶月眼中带着感激,“若没有卫伯伯和卫伯母怜惜,恐怕溶月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沈氏微微侧过头,轻声把王翦去世后,王家的事跟谢听澜讲了一通。
大致就是王溶月的叔叔婶婶,在王翦去世后以他名下没有男嗣为由,迅速卷了他的所有家产,成了王家的当家的。
王溶月母亲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及笄。
这叔婶表面上说,等她及笄后便把她父亲的家产给她当嫁妆。
但转念就想将她赶紧卖给一个年逾半百的商贾,届时直接就把她嫁到其他州府去了。
到时候有夫纲压在头顶,任王溶月怎么挣扎,也是回不到青州府的,王翦的家财自然就都进了他弟弟弟妹的衣兜了。
谢听澜替王溶月叹息了一声,但又问道:“这王家的人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舅舅为何不上报朝廷?”
“一来是王家的事,我们都是外人不好插手。二来,没有什么证据,那夫妻俩过于狡猾,装的真真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谢听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身边的王溶月,目露同情:“王姑娘可真是可怜人。”
王溶月指尖卷着绢帕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