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愣了愣神,又听见庄柳的话,罗大娘便赶快去屋里将能用的木盆、竹筐都给找了出来。
庄柳看了看罗大叔的大儿子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小儿子不过五六岁,于是三个红薯擦子便分别给了武宁哥、罗大叔和罗爷爷,都还是有劲的汉子,他们的效率会高些。
剩下的老的小的便都围在水井的小池子旁边,一个接一个的洗红薯了。
不过庄柳没让武奶奶来洗,她自己想要做事,不能总是拉着其他人都陪她一起吧,有一个武宁哥就行。
比较庆幸的是还好罗大叔家里自己有一口水井,不然要再加上去外面挑水这个活儿,大家可就有的瞧了!
众人忙到天黑,期间聊着日常听来的奇闻轶事,大家说着笑着,一时之间倒也其乐融融。
晚饭炖的是鸡肉,庄柳她们来的时候又把罗老三带过去的大公鸡给捎来了,当晚吃的便是这只,庄柳又往里面加入了好些粉条,卖东西的人要对自己卖的东西多些了解,才能知道它到底好不好卖不是。
一大铁锅的鸡肉粉条加萝卜,最后连个影儿都没剩,这让庄柳很是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武老太太突然和庄柳商量着她想在这儿再多住几天,“柳丫头,这乡下一出门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庄稼,绿油油的,在这里还有罗家奶奶俺俩能聊到一块儿去,反正现在他们家里正忙着,咱就说我留在这里再帮她们两天行不?”
庄柳没想到一个晚上自家奶奶就能与人家聊得如此投机,想想也是,总归是同龄人,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偷偷告诉武宁自家奶奶的想法,“要是武宁哥你愿意的话,大不了咱们再陪着奶奶在这住两天,反正早些把罗大叔他们家这一次的粉条给做出来后我们就不管了。”
“行,柳妹,我没有意见。”
庄柳莞尔一笑,武宁哥啊……
和众人打过招呼后,武宁又带着庄柳要回去镇上一趟,他们准备再多做几个或大或小的擦子,还要把上次自家做的吊浆布拿过来以供参考,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去家里找武宁做活。
此时庄柳抬头看天色正好,行至没多久却发现太阳已被乌云遮住了光线,她有些遗憾。
到了镇上,庄柳远远看见自家那条巷子口围过去了好多人,心下有些纳闷:他们是在凑什么热闹,难道是有人在办喜事?
见武宁放慢了速度,庄柳干脆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先武宁一步走了过去。
离得越近,庄柳越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大家怎么都围在她们家门口干嘛?
这时武宁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把牛绳栓到路边大树上,快步赶上庄柳。
两人相视一眼,武宁先上前一步大声道,“出什么事了?麻烦各位让一下,这是我家。”
众人听得此言,自动往两旁避去,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来。
忽有一头发半白的妇人冲了出来,扑到武宁的身上大声喊着:
“哎呦!宁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娘我天还没亮就在这里等着你家人回来了!宁哥儿……”
庄柳没吭声,武宁也没说话。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被大火烧毁的房子:院门大敞,两扇大门各只剩半块。
一进的三间主房,灶房,武宁的日常工作区,
全没了。
一片断壁残垣。
耳边李大娘还在哑着嗓子和他们说话,“昨天睡到半夜时,我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谁家的房子走火啦’,就出门来看,这一看原来是你家的房子正在着大火,我就使劲喊我家那口子和周围的街坊邻居。”
“谁能想到,火灭了,这房子也没了。”
庄柳看了看武宁,仍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可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和紧绷着的嘴唇,她知道,武宁哥这是在难过着。
她也难过,可和武宁的难过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里有他的家庭和事业,庄柳承认,她还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纵使这一家人对她那么好,可她的心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深吸一口气,庄柳对着看热闹的众人福了福身,“各位婶子大娘大叔,谢谢你们半夜来帮我们家救火,我武家在这里先谢过了,不过当下我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就先不留你们进来了。”
众人识趣,各自吵嚷着散去了。
庄柳又看向对他们满是担心的李大娘,勉强笑了笑,开口道:
“李大娘,谢谢你了,不过眼下我们家恐怕是没有条件招待你,等到我们收拾好了再来感谢你。”
李大娘诺诺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家屋子。
待人都走完后,庄柳将武宁紧握着的手掰开,牵着他进了自家院子,武宁的工作区已然坍塌,瓦片碎碎烂烂地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