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醒来的时候,只觉右手一阵阵的发疼。
她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一只缠着纱布的手。
回来了?
唐悦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她冲着那个冲向自己的肖尧微微一笑。
真可惜,她对自己说。为什么没能好好抱一抱他?十几年未见的,鲜嫩嫩、活脱脱的肖老师。
唐悦心中带回来的苦涩和第一次想要彻底放弃的绝望,仍旧扎在她心里。
那个时空里强烈的情绪过去,她又渐渐变回了那个冷静倔犟,甚至凉薄冷硬的自己。
是的,凉薄冷硬。
她不知道,如果不让自己的心再冷一点,她要如何承受那些天道砸到她身上、几乎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未知的痛苦。
她双手搓了搓脸,右手的疼痛给了她一丝快意。
她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天道的游戏,或者说天道的惩罚还未结束。她哪有不活过来的道理?
因为现在是假期不用上班,所以她起床后也只懒懒散散的赤着脚,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着头发进洗手间。
当她看到洗手台上横放着的、她那已经挤好了牙膏的牙刷,不禁笑了笑。
“你说肖老师多好啊姚沐一,放给别的女人真的太可惜了。”
等她刷了牙简单擦了擦脸出来,她在自己的房门上看到一张贴着的纸。
她撕下那张纸,拿出房间看。
“我去上班了,早餐已经做好放在桌上。吃完别动,我回来收拾。ps:钥匙我拿走了,中午给你做蟹黄煲。”
唐悦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字,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才走到厨房将它揉了丢进垃圾桶。
“肖尧啊肖尧,你说你,堂堂一个大老总、一个万人垂涎的高岭之花,怎么会对一个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的唐悦那么好?她人生之所以这么倒霉,该不会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幸运,都换来遇见你了吧?”
唐悦一面吃着肖尧盛好放在桌上的小米粥,一面自言自语。
她不知道,她如果不换点人设、不没心没肺吐点槽,她要怎么支撑自己继续下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死了很多次,连那根一直支撑着她的犟骨都要一点一点的弯下来。
她得给自己再找点足以支撑她的支点或者乐趣,要不然她怕自己的犟傲,不足以再支撑她走到惩罚的结束。
她需要保持最后一口气,直到她再次车祸离开。直至她能确定,留下来的肖尧和姚沐一,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唐悦正在暗暗给自己打气,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只见西装革履的肖老师,提着和他格格不入的塑料袋进来。而塑料袋里嫩油油的菜花,好似也要贪图他的美色似的冒出头来。
真厉害,居然穿成这样去菜市场?
“也不知你鹤立鸡群,站在菜市场大妈堆里是个什么样子,真想看看。”
唐悦忍不住把心底的吐槽小声点说了出来。
肖尧提着菜在玄关换鞋,“想看什么?”
唐悦回神,没回答,只赶紧又勺粥吃。
“怎么才吃?刚起?”
肖尧提菜进到厨房,放下后过来摸了摸她的碗,“都凉了,别吃了。你先忍忍,我马上给你做个热菜。”
唐悦任由肖尧拿走自己的碗,含着勺子故作冷静的看着他转身到案台前忙活。
唐悦平静的看着肖尧的背影,心里却想着:这人怎么能这么好?好想一直霸着他,谁也不让、谁也不给。哪怕受尽惩罚,生生世世陷在忘川河里我也愿意。
正在洗碗的肖尧突然关了水龙头,转身看向唐悦。
“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唐悦面无表情,“没有啊。”
“哦,那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经肖尧提醒,唐悦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才发现因为大中午有点热,她起床之后就迷迷糊糊直接穿着吊带睡裙晃荡到了现在。
唐悦脸上一热,想着自己真空上身穿着睡裙,顿时想伸出双手去捂。可才动了动又发现,这都老半天了才捂,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活脱脱就一绿茶行径。
于是她不敢再看向肖尧,垂着眼强行清了清嗓子,装作很镇定的起身,背对着肖尧道:“有道理。”
唐悦说着,便赤着脚,难为情的一溜烟跑向客房。
“你的衣服我已经拿出来放你床头柜上了。还有,记得穿鞋。”
肖尧的话在她身后响起,唐悦顿住了脚,有些冰凉的脚趾又挠了挠脚踝,才调转方向回到卧房。
唐悦关上门,用手给自己的脸上猛扇风。
这样的肖尧太犯规。
和过去霸道强势的他比起来,居家版的肖尧头上简直自带了字幕:
来,快扑过来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