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突然激动的怒吼，眼睛也不争气的红了。

方阳任由她拽着自己，痴痴的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柔软的人。当他看到唐悦居然红了眼睛，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

他先是慌乱和心疼，急着想要解释。可又因为这一瞬间她为自己升起的脆弱太过珍贵、太过难得，他又莫名的，恨不得她能为他再多难过一些、多脆弱一点，最好，能为他也哭上一哭。

就像是他无数次梦到的一样，或在他怀里、或在他身下；或情难自已、或声嘶力歇；或因为憎恨，或因为欢喜

——哭着。

这样的想法一旦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方阳痴痴的盯着眼前的唐悦，从她湿润的眼到红润的唇，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有些病态的笑容。

他舌头轻绕，好似渴望舔到更甜美的东西一般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用低沉得仿佛带着情欲的声音、盯着唐悦的唇喃喃说道：

“我说过了啊，自从二十年前你救了我，我便每天都在想你。可你却把我彻底忘了。哪怕我大学时已经向你坦白了一切，你却仍是不肯想起我。”

方阳说着，又抬起眼睛看向面前这双疑惑不解的眼睛。

“所以我恨啊。恨不得让所有被你记在心里的人和物，统统从这个世界消失。”

已经醉得脑子不清醒的唐悦，因为方阳这阴鸷偏执的目光和冰冷病态的话语而打了个激灵。

她一瞬间清醒了一些，可方阳的话却让她莫名其妙，她刚想再问得清楚些，却突然胃部一阵难受，转过头就要吐出来。

唐悦放开方阳，扶着桌子捂着嘴想要起身冲到卫生间。方阳见到，立刻起身楼着她的腰将她快步带向了卫生间。

唐悦一到卫生间，冲到洗手台就开始大吐特吐。刚刚她就吃了块牛肉干、几口水果和一盒酸奶，所以当她将喝进去的酒吐出来之后，她立刻就吐无可吐的干呕着，几乎是要将胃里的苦汁都吐出来。

方阳心疼的扶着她，一面开水冲洗，一面抚摸着她的背。等她实在吐不出东西了，才用手接水，先是轻轻的将她嘴边的残渣清洗干净，然后轻轻擦拭她的脸。

唐悦晕乎的脑袋因为大吐特吐一场，渐渐也变得清醒了一些。她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下，才睁开眼睛疑惑的看向一旁正心疼又小心翼翼给自己擦脸的方阳。

看到方阳脸上不像是伪装的心疼，她对方阳越发疑惑。

她不认识这样的方阳。

此时的方阳，既不是记忆里总是挂着傻笑、憨厚老实的他；也不是她不得不看清的，阴狠病态、让她汗毛倒立的他。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方阳，一双圆溜漆黑的眼睛，有着她看不懂的苦涩和深情。

甚至，因为她的凝视，这双眼睛竟渐渐升起了红润和哀怨。

唐悦好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注视这双眼睛，这双被她忽视了十几年的眼睛和这张脸，突然让唐悦莫名的有一些熟悉感。

可她努力回想，却仍是想不起来，除了大学时候的初见，他们还在哪里见过。

“你到底是谁？”

唐悦终于决定暂时抛弃自己对他的偏见，轻轻拍开他的手，认真的问。

而这在她看来已经相当友好的问题，却肉眼可见的伤害到了方阳。

只见方阳的手停在半空，他红着一双眼睛久久的看向唐悦，在确定她不是嘲讽、不屑或者挖苦，而是单纯的就是记忆里没给他留下丝毫印记后，才极其苦涩的一笑。

“呵，我是谁？我是方阳啊。”

见方阳不肯明说，唐悦也懒得继续纠缠。

哪怕他们二十年前当真见过又如何，一个哪怕经过提醒她也想不起来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或者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于是唐悦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和抗拒，冷冷的拍开他的手、推开他便自己走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不分场合的让自己醉了。甚至刚才还突然发了神经，居然那样贴近方阳、同他说了那些话。

这不像她。过去无论如何应酬，她都不会让自己喝过七分醉。

今天不过是因为发现肖尧和姚沐一的关系远比她想的亲密，她便受打击得失去理智，简直太丢脸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唐悦也不理会一包间的醉鬼，拿了手机和包便走了。而方阳只犹豫了那么一瞬，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