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吟诗作对是不能了,乐器也现学,总而言之,过得去就罢。”
特罗威尔笑了笑,捧起碗和卫道轻轻碰了碰,两只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说:“我虽然是个游吟诗人没错,但也只要过得去就罢。
吹拉弹唱,诗词歌赋,说说笑笑,游山玩水也罢。”
特罗威尔看着碗,喃喃道:“也罢。”
约翰克罗尔将他看了看,笑道:“你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不能说?”
特罗威尔摇了摇头:“不知道。”
麦克顺口跟着问:“老板呢?老板怎么样?最近都好好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合适的话,干咳一声,走远了些,讪讪笑着说:“也不是平时没不高兴……”
算了,越说越乱。
卫道笑了笑回答道:“过几天就好了。”
一具身体难过一份,两具身体难过两份。
一加一大于二。
不提也罢。
如此过了几天,黄昏时分,酒馆提前开门,特罗威尔抱着维沃尔琴坐在门口,客人就渐渐来了,深夜之后,客人走远,酒馆休息,各自回房,卫道和特罗威尔一直住在一个房间,有时候对着发呆,有时候挤在一张床睡觉。
难过的时候,并不喜欢多说话。
周围的人并不故意撩拨,有时候问起来几句话,特罗威尔和卫道该回答也说了。
外来人、商人和本地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特罗威尔就准备离开了。
卫道给他拍了拍衣服,笑道:“回见。”
他不说早去早回,因为这一去,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特罗威尔笑了笑:“回见。”
走的时候,也是黄昏时分。
卫道在门口对他挥挥手,特罗威尔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麦克和汉斯在边上看着。
麦克低声道:“老板和特罗威尔这几天不会都为这件事难过吧?”
汉斯奇怪:“那他们难过的时间也太早太长了些。”
麦克笑了一声:“你是个单身汉,不懂这些,我不跟你细说了。”
酒馆的营业照旧。
特罗威尔走出城,果然跋山涉水。
三月初三,特罗威尔到尹玉山,天晴云散,走在路上,听人说一条路不通,于是找住宿的地方准备换一条路。
他借宿借到一个野山空寺,里面蛛网沉闷,灰尘甚多,久未打扫,索性无人,不必讲究,也可度日。
夜里山野精怪齐聚一堂,窃窃私语,不以为意。
特罗威尔起来,半夜也不睡了,跟它们唠嗑,提起之前说过的几个人,来来回回念叨。
天色渐渐亮了,它物作鸟兽散。
山光野趣,分外喜人。
特罗威尔起身赶路,天上还有太阳,忽然下起小雨,雨丝轻飘,沾衣未湿,草色新绿。
云层柔软,虹色新奇。
辉光淡雅,兼有泉声。
山雀啼鸣,鹃花盛放,翠丛盎然。
到竹林,路远山高,松竹繁茂,非城中买卖花盆之物可比。
夜里,寂寂无声,同行者恐有幽鬼猛虎之类,不肯寸进。
不得已,特罗威尔就停下来,暂时宿在荒郊野岭弥陀庵。
四月初四,大雨。
风声大作,雷声轰鸣,雨打穿林。
数日,夜色昏沉,饭后,雨停,洼地积水,至膝。
次日,天色晴朗,日光灼目,水面粼粼。
越水攀山,小溪汩汩,石路幽幽。
黄昏时分,特罗威尔抱维沃尔琴,于一处空地弹奏,乐声悠扬飘远。
得闻声乐,有僧人走出,左右一看,见此有人,遂言谈邀请入住。
特罗威尔宿在荒岭寺,谈至深夜方歇。
次日,梦中以为尚在酒馆不必赶路,喜不自胜,遂醒。
辗转反侧,起身赶路。
五月初五,日光烨烨,泉石熠熠。
偶路过一城,见一奇石,大为惊讶。
忽然有人走来,言谈两句,与石有关,又谈两句,互相牵连。
“你果真从酒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