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少年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发生了变化,前两试的时候他表现得很从容,现在眉头紧紧蹙起,额间的汗水很快打湿了鬓边的乌发,看得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国师又喝下一杯酒水,压下想咳嗽之意,目不转睛盯着少年每一个动作,不知思索着什么。
最煎熬的就是叶寻端了,燃谷的身份,面上要维持少年的状态和他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侧头看看一眼墨诀。
墨诀视线刚好和他撞上,对方眼里一片清明,叶寻端霎的明白了。
别的人看不出少年的问题,墨诀会不知道吗?在少年第三试第一个稍微卡了一下的动作他就意识到少年是故意的。
墨诀的第二个计划,并没有被赏菊宴打断,少年把它接上了。
那边,少年几祭祀舞磕磕碰碰极为勉强的在从第三试向第四试过度,似乎要超过身体接受的极限,猝不及防间,他呕出一口大鲜血。
一朵血花在空中盛开,落到地上,漫了大片殷红。
霍的,叶寻端心中狠狠一揪,差点差点忍不住冲上前,墨诀从容不迫的给他倒了一杯酒,如果他要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一切都前功尽弃,刀刃并不是那么好走的。
不需要墨诀提醒,叶寻端当然知道眼下局势如何,对少年惨样熟视无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未卸下。
大臣们见叶寻端和墨诀对少年不闻不问,心底暗暗,燃谷的人果真无情得很,怎么说他们都教圣子教了一个月,竟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皇帝看少年艰难的样子,好似有些懊恼,却没有出声叫住他。
第四试的动作跳到三分之一,少年又连续呕出好几口血,繁华的白底锦衣前面染上大面积血痕。
“停下。”国师看出少年的不对劲,出言制止少年的动作。
第四试仿佛同神在对峙拉扯,少年跳得忘乎其我。
国师等了两秒,少年动作停不下,戛然一挥袖,凭空生出道烈风,打到少年身上,他闷哼一声,被打出十米开外一片盛开的千瓣红菊当中。
才赔罪的站起来朝皇帝一拱手,听不出歉意道:“臣鲁莽了。”
“无碍。”
现在的情况出乎皇帝意料,抬手上下轻轻动了两下,让国师坐下。
大臣们甚至没看清国师是怎么出手的,只有国师衣袖的摆动证明他刚刚出手,大臣们几乎没看过国师出手过,唏嘘于没想到他人看着病怏怏的,埋藏的竟是这般好身手。
叶寻端早就知道国师不是什么好鸟,不足为奇,而且他仅仅是一个金丹后期,能看得清才怪了。
就是,少年他……
榭宴不出意外的看到叶寻端隐藏在漠然置之底下的心疼,真的不像是伪装,披少年这层皮披太久,好像有什么也潜移默化了。
榭宴放任提不起力气的身体躺在地上,放空的眼神有些涣散,倏忽,眼睛感觉到一股热流,下意识费力抬起手一抹。
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红,让榭宴有些愣神,想起曾是萧渊仙尊时,叶寻端带着仙门百家围剿时身陨时也是刺眼的红,刚刚为之动容刹那不见,对叶寻端初始的恨意再次如涛涛巨浪涌来。
这祭祀舞到底是什么个东西,半个元神竟会受不住,榭宴乘着恨意抽空想了下。
不过,这也不是更能说明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吗?
他心底桀然一笑。
白衣圣子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未被压住的红菊紧挨着他开得艳丽,夺目异常。
叶寻端一只在桌子地下的手紧紧握拳,他做不到冷漠的看着少年惨状不动。
好在墨诀猜到了叶寻端会忍不住,径直起身走向少年,离开位置的动作停了半瞬。
终于,叶寻端接受到了能接近少年的讯号,差点蹦起来,最后还是用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稳住跟上墨诀的步伐。
二人的细小的气氛变动没有引起在座的人注意。
一场好好的赏菊宴,变成了这样,大臣们左右交换了几个眼神。
圣子若是出事了,两个月后的祭祀大典,就完了。
可怪谁?
敢怪皇帝?
莫不是嫌自己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安稳了。
大臣们纷纷保持沉默。
国师并没有顺势坐下,而是离开席位上前探查了番少年的模样。
“咳…咳咳…”他神情滞了片刻,一时不察的心绪波动,咳嗽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