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抱紧双膝,将自己紧紧环住,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抵御四面八方袭来的阴风。
在这样封闭又脏污的环境里,眼下除了发呆等死,她什么都不能做。
贤妃不禁自嘲一笑,难怪自古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非疯即癫。
没曾想她范如云也有今日种种……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异响。
听到开锁的动静,贤妃登时又警惕起来。
她面露戒备地看着晃动的木门,有些后怕地攥紧了裙角。
‘砰’的一下,门瞬间被一脚踢开。
两个小太监站在门口,对着贤妃轻蔑一笑,随即又转身离开。
两人一走,婉嫔踏入了厢房。
她环顾了圈周遭的环境,感慨般摇了摇头,语调间充斥了讥讽:“当初我刚进冷宫的时候,也是像你这般情景,可这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你,你是……”
贤妃霍然起身,指着婉嫔惊呼:“你是婉嫔?!”
婉嫔饶有兴致地观测她的反应,轻笑道:“是啊,是我,贤妃,难为你还记得我啊。”
“你,你来做什么?”贤妃咽了咽口水,眼神心虚飘忽,朝后趔趄了两步。
婉嫔则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直到将她逼到无路可退。
贤妃踉跄了一下,后脑勺径自撞到了墙沿。
可她顾不上脑袋的疼痛,一脸惊惧地瞪着婉嫔。
“我来做什么,贤妃,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婉嫔突然笑了,笑声却异常瘆人。
贤妃胡乱挥手,意图将婉嫔推开。她尖叫:“不!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情!”
“是程贵妃,对,是她!是她还有李家人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贤妃猛地想起些什么,语无伦次道。
“范如云!”婉嫔打断她,情绪陡然高涨,音量瞬间拔高:“我周家一百零四个人口,却被程李两家还有你贤妃的操纵!被诬蔑陷害至满门抄斩,家中男丁无一存活!”
“我的祖父,北泽国德高望重的太傅,年逾古稀竟被安上乱臣贼子的名号押赴刑场,含恨而终!”
“我那幼弟,当年被斩时也不过才六岁有余!”
“还有我姐姐,如若不是你们,她也不会抛下幼子撒手而去!”
婉嫔强咽下喉间喷涌上来的血水,恨恨地瞪她:“我拼着一口气在这冷宫忍辱偷生十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看到你们遭报应。”
“你瞧,贤妃你的报应不就来了吗?”
婉嫔钳住贤妃的下颌,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你怎么不敢看我?心虚了?”
对于贤妃,她才是真正的恨入骨髓。
当年若不是太过信任贤妃,让她钻了空隙制造谋反的证据,周家也不至于惨遭灭门。
“不……婉瑜!”贤妃伸手拽住婉嫔的衣袖,目光迷离破碎:“你相信我,我是被逼的,我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婉嫔冷笑,“你是无奈之举,还是为了一己之私,你自己清楚!”
婉嫔抬手,一巴掌狠狠掌掴在贤妃的脸上。
“贤妃,我们来日方长。”婉嫔面色阴冷,丢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贤妃神色怔然,左脸颊高高肿起,一滴鲜血从嘴角缓缓滑落。
月华宫。
正值晌午,天朗风清。
程贵妃侧躺在特制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怀中的猫儿。
清风徐来,美人乌黑的发丝也随之荡漾波动,俨然形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须臾,亲信宫女琥珀上前,贴附在程贵妃耳旁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楚嘉宁昨天去了一趟冷宫?”
程贵妃霍然起身,拧眉看向琥珀。
琥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又轻声对程贵妃说:“而且,冷宫里的赵高说,昨天只有一个声称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贵人去过冷宫,见的是婉嫔。”
“奴婢猜想,应该就是这嘉宁郡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