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与谢安眼神微一掠过,这种事怕是谁都不能轻易触碰。除非是当事人自己去沟通,然后和解,也可能会加剧恶化。
“要不要把乌云塔尔揪来再审问审问?”魏无羡甚是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宇文素抬眸看他,深知他的用心良苦,不管怎样都很感激,她笑着说道:“那晚是因为她才从贺赖拔手里逃出来,正是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所以才能侥幸问出一些东西。如今她已处于安全模式,自然不会再任人摆布。”
“啊?”魏无羡似是没有完全明白,因为蓝忘机在他身边,他的夷陵老祖不需要上线。
“所以,那钦将来会是西北的一道防线?”蓝曦臣突然意识到宇文素似乎早就做了打算。很多看似随口一说的事竟像是早有预谋。
谢安深有同感,棋盘上看似随意落下的一颗颗棋子原来却是暗藏着玄机的。这个谍报机构的领袖转眼就变成了决胜千里之外的兵法家。
他又一次感到庆幸,庆幸宇文素是站在会稽王这边的,却也又一次感到不安,一个人过于莫测高深也总会让人不安的。
“安石,图画好了么?”宇文素看着谢安,她希望若干年后没有淝水之战,但她更希望谢安终究会青史留名。
谢安微微颔首,如果说蓝曦臣颖悟绝伦惊才绝艳,而谢安亦不逊色多少,尤其是惊人的记忆力与蓝曦臣简直不分伯仲。
蓝曦臣主攻装备,而谢安主攻地形。
如果注定要与慕容儁兵刃相见,宇文素希望战场是在燕国的领地上,这样慕容儁就会很被动,也绝不能让他有主动的机会。
“慕容儁自然也不会不知我等此行的真正目的。”谢安笑道,“他自然也知晓我等知晓他知晓。”
魏无羡眉头紧皱,一边小声重复谢安的话一边伸出手指数了数。
宇文素瞬间没绷住,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
其余四人……
方才还在装模作样运筹决胜之人这一会子又变了。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宇文素总算笑完了,倏然敛容,正色说道:“与对手旗鼓相当才好玩。遇强则强!”
建康。会稽王别苑。
会稽王司马昱默然木立于池塘边,看鱼群浮出水面又各自潜入水底。不知已这样看了多久。黄昏时的夕阳曾照在他的身上,此时夕阳也早已不见了。天光暗淡,华灯正次第点燃。
她说这鱼吃草傻兮兮的,所以叫做‘草鱼’。想到她,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温软的笑容。
他的心里也忽然涌起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了解的感情。赌气似的将手里的小石子猛的丢进水里,水面顿时激起层层波澜,一如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
所有一切进展的愈顺利,容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就愈多。他知道自己本不该这样的。有蓝曦臣在她身边护其周全,他本该愈加安心才是。
他原本也是明朗宽仁之人,而如今,每每面对自己狭隘的感情时,他内心的矛盾几乎要将自己撕成两半。
燕国。龙城。世子府邸。
慕容儁已自斟自饮了很久,金杯空了又自盈满,似乎不醉不休。慕容恪默默看着却并不敢劝说。
在他的记忆里,世子也从来不是一个遭遇挫折就会颓然堕落的人。
后花园的事他虽有听说,但他也确信此刻的慕容儁并不是为了可足浑也不是为了那个香消玉殒的嫔妃难过。能让他难过的人也从来不是女人。如今,这样的女人却出现了。
“你不要轻看我,本世子,也绝不是,不是沉迷风花雪月的男人。”慕容儁显然有些醉了。
“当然不是。”慕容恪莫名有些气愤,只是不知他在生谁的气。
“那就,那就好。”慕容儁说着又喝了一杯,笑着说道:“我也,也不是非她不行。”
慕容恪沉重的颔首。
“我慕容儁,对,对天发誓,除了,除了她,谁都不配,做我的王妃。”慕容儁起身,摇摇晃晃,一手指着苍天。
慕容恪赶紧搀扶着,不由得一愣,这究竟是非她不可,还是,也不是非她不行?
“你知道,我输在哪吗?”慕容儁揪着慕容恪的前襟。
慕容恪诚实的摇了摇头。
“一夫一妻。”慕容儁陡地站稳了身姿,仿佛一瞬间已醒酒。
慕容恪甚是愕然。
就在迷茫中,慕容儁却轰然一倒,嘴里还说着醉话:“带她,一个人,来,见我。”
慕容恪呆立当场,这字面的意思很好懂,这是要将她偷偷掳来。再一看慕容儁痛苦不堪的样子,便确定了他的解读。
也罢,如若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