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那盆茉莉长势也是喜人。
它的生命力并不似以为的那般脆弱,不知是不是因为喜爱它的人有着极强的感染力,仿佛只要在她身旁,一切都会充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力。
沐浴回来见厅中无人,房内也毫无动静,蓝曦臣心中略有不安。他于内室门前伫立片刻,终于走了进去。室内并未掌灯,依稀见‘她’侧着身背对着外面躺在榻上,似是睡得很沉。他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近来累坏了,想着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悄无人声,灯光应该是明亮的,只是似乎离的有些远,锦帐低垂,却有一面是高卷上去的,极柔软的质感。
宇文素睁开眼便只能看到这些,动不了喊不了。只记得蓝曦臣去沐浴的时候,她在收拾屋子,之后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虽然动不了却清晰的感觉的到,自己似乎是光着身子,且只盖着一层单薄的绵毯,屋子里有取暖,其实并不寒冷,却让她瑟瑟发抖。她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不足三尺的乌日娜塔,那只让人心生寒意恶心想吐的魔爪。
余光瞄了一下,这床榻极大,不记得哪部电影里面有个色狼的一句台词就是‘我家的床很大’,宇文素由此便认定这床榻的主人绝对是个无耻下流的混蛋。
她的内心恐慌至极,但又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十指暗中用力,并不像是被点了穴,这让她有些激动。但也并不能动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手慢慢可以攥成拳头,头也可以轻微转动。她心急如焚,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身体就能够行动自如,可生怕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而就在此时,确有脚步声传来。宇文素赶紧闭上眼睛,想知道是谁,却也害怕看到这个人。不管是谁,他的意图都很明确。
沐浴后人也清醒了不少,他在书案前缓缓坐了下去,喝了两口茶。然后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放下,再拿起一沓书信准备翻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床榻上还有个软玉温香的女子。
可他终究是天生敏锐不同于常人,很快便发现了。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宇文素的心跳声愈来愈狂。
他怦然心跳,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的脸盈净雪白,如云乌发散乱的流泻于额角鬓边和枕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眼睫正微微颤动着,嘴角亦微微用力紧闭。她紧张的像只受惊的小鹿,但她却在努力装睡。这张脸不见得多么美艳,却莫名的动人,且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心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脸蛋颈项往下移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送到他床榻上的女人从来都是光着身子的,就连首饰发饰都不会留在身上,眼前之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单薄的绵毯将她玲珑曼妙的身躯勾画的极其细致诱人,他甚至有些不能自已的狂喜,原本以为她极纤瘦,倒的确还是纤瘦的,只是某些部位似乎又过于丰盈,这也让她的腹部越发显得平滑,腰肢也越发显得纤细。
最主要,她虽然拥有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侵犯的身材,却同时又拥有一张只有少女才会有的娇憨纯真的脸。
他甚至怀疑她的女扮男装是不是就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脸上乃至身上也开始滚烫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别的。
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好梦。是她心甘情愿如此。但他此刻却毫无醉意,他是清醒的。所以他的内心矛盾纠结痛苦挣扎。他吃力的转过身,不敢再看她,虽然很想看她。他倏然向外走去,只是走开了几步,又陡地顿住了。
听见他离去,她松了口气,听见他止步,她的心跳亦骤然停止。微微睁开眼看到那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竟然是慕容儁!
他的确是慕容儁。此刻他内心的狂乱绝不亚于宇文素。他不记得自己都说过哪些话,但他很确定这必然是自己的授意。也许,这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但他更加确定,这也是万万不能做的。
她不同于别的女子。她也绝不会做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正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自己才会对她不同。
可他已然没有十足把握还能够征服她的那颗心,他甚至在自我暗示,也许应该先征服她这个人。
他再次来到床榻边,宇文素不停颤抖,并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害怕,她简直失望透顶。即便从来都是以对手处之,而在她的心里慕容儁至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真实的历史中他也差一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样一个胸怀青云之志的人为何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滚落。慕容儁心里一痛,然后轻轻坐在榻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宇文素睁开双眼,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是一种比刀锋还要锐利的笑意,带着些讥诮与鄙夷,还带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贞烈。
慕容儁在这样的注视下竟不由自主的缩回了手,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确错了,不仅亵渎了她,也亵渎了自己。而做与不做,都已挽回不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针尖一样的自嘲和讥诮之意,也带着种悔恨的痛苦之色。即便挽回不了什么,他还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再次倏然起身往外走去,推开门叫了一个名字,不一会儿便有婢女送来了宇文素的袍服,袍服被折叠的甚是整齐,上面放着一枚莹白如玉的骨哨。
“奴婢帮您……”婢女的语气与动作都甚是恭谨。
宇文素坚决不让,婢女不知如何是好,直拿眼角去偷看她的主子。慕容儁见状一挥手,那婢女便如释重负的退下了。
慕容儁于书案边背对着床榻默然木立,在这短暂的光景里,对他却是极端痛苦的折磨。
其实,宇文素也没有几层衣服可穿,很快便穿戴妥当。她欲夺门而去,却被慕容儁一把给抓住了。
她拼命想要挣脱,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力气很大,却仍然被他轻而易举的抓在手里。